夏知捏着戒指,又有点想哭了。
他很克制着不去想这些糟糕的事情,很克制着不去想自己面临的绝境,可是没办法不去想,他没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想,要是可以吃那个被害妄想的药就好了,吃了之后脑袋就空空的,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
高颂寒回来之后,少年居然在等他。
高颂寒有些意外,随后心中蔓延出一种久违的,温暖的喜悦。
自从带夏知来洛杉矶后,他每天都被一种黑暗的愉快包围着,那是一种隐含着刺激,头皮发麻,占有欲被疯狂满足的快感,每次狠狠占有夏知的时候,这种快感就会占有他。
多年克制,只要少年一个含泪的无助眼神,就会顷刻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贪婪被满足,色/欲被满足,占有欲被满足,但凡黑暗而隐秘的欲/望,统统都可以被这个可怜的,哭泣的,无助的,只能被戒指和爱意死死锁住的妻子满足。
只只。
他的欲/望之光,灵魂之火,爱欲之神。
他的缪斯。
……
但此外,好像也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挖空了。
高颂寒从来不去碰那个地方。
因为太疼了。
那一半心已经被生生挖出来了,汩汩在流血。
他远远的,被欲/望裹挟着,冷静而遥远的漠视着那块流血的心,就好像那片柔软从未存在过——
只有这样。
才能不去在乎少年恐惧甚至痛恨的眼神望过来的瞬间,那割心裂肠,条件反射般在血肉模糊心脏里抽搐着的阵痛。
他就像被欲/望麻醉的绝症病人。
他不会去想,自己的胸腔里,是不是只有半颗心在跳动。
即便那一半心脏已病入膏肓。
它被心上人无情而痛苦的眼神伤害着,无力挣扎,已近乎坏死。
它彻底失去了心上人的爱。
而此刻,在看到少年在门口等他的一瞬间。
他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伴随着阵痛的温暖,一刹间几乎让他灵魂震颤,疼痛,酸楚,喜悦,百感交集,以至不知所措起来。
高颂寒:“只只……?”
夏知移开眼睛:“……医生是不是给我开药了。”
高颂寒一顿,嗯了一声,轻声说,“轻度抑郁,每天一片药。”
夏知伸手:“给我。”
高颂寒把西装解下来,挂在衣架上,换了鞋子,说,“吃完晚饭再吃药。”
夏知脸上流露出烦躁来,“我今天一天都心情不好,我现在就要吃药。”
他被悲伤和自我厌恶折磨了一整天,简直快疯了。
他继续跟高颂寒要药:“你把医生开的药给我。”
高颂寒摇摇头,“不行。”
高颂寒望着夏知,“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多吃,只只。”
夏知终于绷不住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近乎歇斯底里:“我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你不是最清楚吗!不要拿着我的重度妄想症精神证明就真把我当重症精神病人看!你知道我不是的!给我药!”
然而高颂寒只安静的看着他歇斯底里,然后说。
“不行。”
看着夏知又要崩溃,站在原地气得发抖,高颂寒也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对于自己无助的妻子太不近人情了。
高颂寒反思了一下。
不可以这样,娇弱的妻子需要疼爱和呵护,要哄着才可以。
于是他说:“晚饭后会给你药的。”
顿了顿,又说:“香味的药也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