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面对的事让路晨早早醒来,次卧的门开着,整洁空荡的样子让他有一瞬恍惚。尽管天气播报有雨,上午的天空碧蓝如洗,点缀着几朵白云,太阳也探了头。天气这样好,路晨也不想在家里,开着车在路上没有头绪乱逛了一上午,直到肚子发出声响才随便找了家店解决饥饿问题,下午和林景通了电话,商量着晚上的安排。
晚饭依旧是随便找了一家店解决,吃过就开着车回了家。在衣柜前选衣服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来萧川的脸,面对一排排或短或露的衣服犹豫半天不知如何下手,又不能穿得过于“正常”让人起疑,闭眼随手取下一件来套在身上。
营业前半小时就到了店里,却是最后一个,所有人都“整装待发”,林景在前台边忙边打趣:“长了眼睛的进来了都不敢动手。“这才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些。等到开店的时间,又都换上惯常的神色,该严肃的一如既往严肃,该软下来的人陷在沙发里像是没了骨头,热场表演也保持了以往的“风骚”。林景之前带回来的小酒保今天也当班,本来劝说他今晚不用来,没想到小酒保十分坚持,一再保证不会出岔子,结果营业没多久齐先生就到了,难得带了贴身保镖。晚上或许会发生的变故作为投资人自然有知情的权利,但这次现身倒不像为了保护随时可弃的店,明晃晃昭示着是为了守护早就被盯上的小羔羊,路晨和林景也只能陪着一起。
客人确实比以往多了不少,昨晚一些举止异常的顾客也在,合着台上的表演,场子没多久就热了起来,第一轮中场休息时好几个上台的零号被附近的客人搂进了怀里,交杯酒喝得热火朝天。第二轮演出开始,过于抒情的前奏响了起来,平时风骚得不行的小歌手缓步走出,一步步走到舞台中央,将手麦固定在立式话筒架上,第一次坐在高脚凳上唱起苦情歌,也就身上那件遮不住风光的衣服显露出他真实的模样。歌曲末尾不似其他曲调般哀伤,仿佛越来越激烈,像是在挣扎在怒吼,在这个夜晚,像是在为后面更惊喜的高潮做铺垫。
一曲终了,从路晨的位置正好望见萧川向这边走来,昨天提前过来帮忙就猜到今晚不可避免会再次碰面,那股难言的扭曲情感绞得胸口发疼,如果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或许已经不管不顾地起身离开这喘不过气的地方。林景的反应更大,原本还在小口啜着一直握在手里的饮料,突然就站了起来,直直奔向萧川的方向,等看清林景在另一个男人身前站定,路晨才发现萧川是和另外四个人一起过来的。从站位以及脸上的表情来看,林景面对的男人应该是其余三人的老板这类角色。
“沈先生,萧先生。”齐先生见到来人平静地举杯打了招呼,被叫到的两人都点头当做回应,萧川更是直接坐在了路晨身旁。
林景凑到被称作沈先生的男人耳旁小声说着什么,换来男人笑着摸了摸林景的头,只能拉着人坐在齐先生另一侧。
好在卡座够大,坐下几人并不显拥挤,跟着沈先生来的人站在沙发后尽职地扮演好他们的角色。几人落座,路晨的视线就没有离开林景,也没错过好友脸上的交织的多种表情,震惊、为难、娇羞以及最后有些许为难。
“齐先生,你们应该都认识。”林景开口,对着沙发中间的齐先生示意,而后侧头继续,“晨晨,这是江......沈江远沈先生,店里的另一位合伙人。”
简单的介绍却有明显的停顿,路晨听出来好友原本是想直接叫这人的名字,最后改口成社交场合下礼貌的表达。其他人自然也听了出来,齐先生抬头望了男人一眼,而被介绍的沈先生眉毛明显上挑了一下,倒是萧川没什么反应,将路晨眼前刚刚被遗忘了一阵的饮品推到一旁。
“换成新的吧,我们这桌也没人敢过来。”沈江远冲桌上的酒水食物扬了扬下巴,身后像是秘书的男人点点头召来服务生重新点单。沈江远身形放松半靠着沙发,长长的手臂搭在林景身后的沙发靠背上,食指还在上面轻轻叩着,视线在卡座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一阵,望向路晨时笑容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变故发生的时候桌上新上的食物连三分之一都没被消灭,醉醺醺的男人拎着瓶香槟晃了过来,沈知远才说过没人敢过来,这醉汉就在桌前站定,握着瓶口将瓶底正对路晨,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两位投资人的保镖各出来一人,架着人就往一旁拖,挣扎间故意脱手的酒瓶飞了过来。
“晨晨!”
这种没有杀伤力甚至连威胁都算不上的小伎俩路晨并没放在心上,已经想好怎么接住着算不上轻的瓶子,就见身旁的人身体挡了过来,右手刚好握住瓶身,左手手腕和厚一些的瓶底碰到一起。路晨只看到萧川动了动手腕,而后就坐回位置上将手里握着的酒瓶放到桌面。
“没事。”路晨笑着回应林景,一桌五人,似乎只有林景对刚刚的情形感到担忧,两人是抱着看戏的态度,两人是有自信能抵挡住小小的物件。
“我们回休息室吧。”林景皱起眉。
“是想把金主留在这儿自己消遣吗?”沈江远先截断了话,言语间透露出一股浓浓的酸味。
林景瞬间被噎住,解释了那么多次还要被说出来埋怨,想说一句这人过于小心眼,面对其他人只能和着口水全都咽到肚子里。
“沈先生应该能看出来刚刚的情形有多吓人。”
“很好的解决了。他们几个会更谨慎些的,是吗?“话音落下,沈江远和齐先生带来的保镖都在后面点头,连秘书也推了下脸上的眼睛。似乎是怕林景的担心没有消除,沈江远的手从沙发靠背移到了林景肩上,手臂横在整个后肩上,手掌握住肩头,视线却对准了路晨,“路先生会害怕吗。”
“我陪他去一趟休息室。”一直沉默的萧川开了口,眼神直直望着沈知远,嘴唇抿成一条线,牵起路晨的手站了起来。
“自然可以。”
直到进了休息室路晨还有些恍惚,他猜到沈江远和林景必然有些关系,前两晚和林景在一起的说不定就是这个男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这么大敌意,每一句话都膈应得人难受,也就由着萧川将他带离那个压抑的座位。
“沈先生没有其他意思,他只是占有欲比较强。”萧川向路晨解释,从怀里掏出一盒牛奶插好递了过去,“一直放在衣服里不会有问题。”
路晨没有接,下一秒那盒牛奶就被塞进手里,而男人已经退了开来,双手环在胸前肩膀靠着门框不远不近地望向他。新上桌的酒水哪怕知道没什么问题,路晨也没敢喝一口,现在喉咙确实有些干燥,尤其是被萧川引起的燥热,急需清凉的液体好好湿润一番,犹豫半晌还是举起来喝下。
萧川的肩颈明显放松了些,抱在一起的手臂也不再贴得那么紧。路晨垂下眼专注手中的牛奶,等手机亮起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样划开。
“你们在休息室待着,如果有人进去按计划行事。”是林景的消息。刚刚的突发状况只是前奏,此时外面一定还有更多看似无关紧要的喧闹,按照计划他需要找借口回到休息室以防万一,这个前奏刚好是个无可挑剔的理由。
“是林景吗。”正专注回着消息,陈述语句的疑问从空气中传来,下意识嗯了一声才想起会提问的人是谁,房间内一时又安静下来。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刻意放缓放轻的声音被本就低沉的嗓音说出来显得格外温柔,反倒不像是是安慰,而是明目张胆地宣告着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