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苏合的生辰也在最近,司徒佩还是从崔欣宜那得知的,于是她按例往丽景宫赐了些东西过去。
苏合指尖拂过这些奇珍异宝,内心并没有多少波澜,她要这些死物何用。
她时常自己跟自己对弈消磨时间,这日也是如此,金乌西沉,一声唱喏将她唤回了神。
“陛下驾到~”
近侍喜出望外,“娘娘,陛下来了!”
苏合赶忙接驾,玉白裙角停在她眼前,紧接着一抹温香袭来,司徒佩将她拉起。
“今日是你生辰,朕来陪你用膳,不知有没有叨扰到你?”
苏合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反应。
司徒佩也不恼,绕过她看着棋局,由衷赞叹,“等珺儿大些,朕让她来跟你学棋吧?”
苏合盈盈矮身表示同意。
二人对坐着闲聊了一会,基本是司徒佩问,苏合点头或摇头,偶尔开怀了,她便抿着嘴笑,不经意间露出洁白的牙齿。
司徒佩感慨,“你笑起来看着很温暖,你合该多笑笑才是。”
苏合低头咬唇,两颊飞了红。
气氛忽然变得奇怪,司徒佩反应过来时不禁暗恼自己口无遮拦。
好在很快就摆膳,两人安静地各自用了。
晚膳后,司徒佩稍坐了一会儿便打算起身离开,“如今天冷了,各宫的薪碳棉衣也都发下去了,你这边如果有什么缺的只管跟皇后讲。”
坐了一会司徒佩便起身了,苏合拜别,她的身影消失了好久后她才收回目光。
回到兴庆宫,司徒佩与崔欣宜说了想让司徒珺学棋一事,崔欣宜赞成,“苏合的棋艺原在我之上,有珺儿在,她也不至过于无聊。”
这点司徒佩倒是没想到,她一刮崔欣宜的鼻子,“还是皇后想得周到。”
崔欣宜骄傲地挑眉,司徒佩笑着吻她。
次日泰和殿,大臣们退下后,司徒佩单独提了司徒仪训斥,“你这嘴唇怎的又搞成这样?”
司徒仪也很无奈,原以为是个温吞的,结果性子这样烈,三天两头让她脸上挂彩,大臣们都看她笑话呢。
司徒佩不虞,“朕不愿管你后宅之事,但身为当朝公主,你合该给群臣做榜样。”
司徒仪乖乖认错,“臣知错。”
“再有下回朕绝不轻饶,到时再传到你母亲耳朵里,仔细她扒了你的皮。”
司徒仪苦笑,“绝无下次。”
……
岁月不饶人,当故人相继离世的时候才会明白光阴的残酷。
圣宁三年夏,崔旻薨,崔欣宜悲恸病倒,司徒佩罢朝陪伴,一直到她好透才上朝。
同年秋,大周太妃薨,司徒佑离世后她便一直不太好。
圣宁四年春,皇太后崩,举国哀悼。
皇太后大行后,司徒佩也开始推行起女科来,原本建立起来的女学开始招生,平民百姓家有女子入学满一年,赏纹银二两,若同时有男子女子入学,赏银翻倍。
以县为例,出一个女童生积一分,出一个女秀才积五分,若出女举人那便是教化有功,升一级,出女进士更是直接连升三级,考公司年底以此评定官员执政优劣。
为防止徇私舞弊,也颁布了详尽的配套政策。
如此推行了四年,一直到圣宁八年春闱才出了一批女进士,其中有位老熟人,那便是柴春儿。
司徒佩深感欣慰,在恩荣宴时特地夸了她几句。
女科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圣宁六年时出现过一次影响极其恶劣的事件,那就是有县令奸污女举人,女举人不堪其辱投河自尽。
此事后,许多女学生联合起来声讨,一时间民愤滔天。
司徒佩出离了愤怒,当朝拂了桌案,“此人如此无视朝纲,倒行逆施罪大恶极,即刻将其押解进京!”
当得知此人名叫方耀祖时,司徒佩更是悔不当初,早知此人竟恶毒至此,当年在东郡时她就该将人拿下!
后方耀祖被拉到了菜市口当众活剐,帝下令,将其皮肉悬于四十一个郡县衙门口,让全天下人看看此等乱臣贼子的下场,经过处理后的血肉永不会腐烂,他将挂在檐下生生世世遭人唾弃。
此举一出无疑让女学子们放下了心,她们再无后顾之忧,这才有了圣宁八年这一盛况。
在这举国欢庆的时候,初荷逝世了,司徒佩追封其为郡君,以四品规制下葬。
司徒佩独自来到她与初荷生活过的院子,门一关,她心痛地弯下了腰,“初荷。”
崔欣宜不久便找到她,两人相拥着哭了一回。
两人都不年轻了,尤其司徒佩,年近不惑,眼角已经有了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