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华是听到耳边的争吵才醒过来的。
她同风荷在玩捉迷藏,就躲在父亲平时在书房休息的内室的床下。
迷迷糊糊听到父亲的声音,像是在和谁争吵什么。
她揉了揉眼睛,慢慢爬出来,书房的内室用一架屏风隔开,她慢慢爬过去,费劲的从屏风下往上瞅,她看到正在争吵的两个人。
一个是她父亲,一个是她祖父。
整天神神秘秘,不知道去哪里的祖父,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她努力去听两人争吵的内容,虽说是在争吵,但两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人听见一般。
她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词。
“父亲,你们瞒着我……鲛族、翼……灵……驭兽……魔…为什么……同族……不对……我们不……一错……”殷衡有些激动,他竭力劝说自己的父亲。
“……我的苦心……为了家族……你顾好……身体……责任……”殷亭则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我们……没法……”
“……行了……”
最后,祖父甩袖而去,她看着自己的父亲面露彷徨,有些脆弱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是不会再呼吸一般。
殷华心中一颤,她慌慌张张的起身,急匆匆跑过去,拉着父亲的手,软软的开口,“爹爹,你怎么啦?”
看着从内室跑出来的女儿,殷衡面色大变,他伸手捂住女儿的小嘴,抬头看了一眼,确认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才抱着她软乎乎的身子走进内室。
殷衡抱着女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将她凌乱的发丝整理妥帖,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声询问,“华儿怎么在这?”
“我和风荷在玩捉迷藏!”殷华睁着大大的眼睛,乖乖巧巧的回答。
看着自己天真无邪的女儿,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不知道怎么躲避危险,她那么脆弱。
身为她的父亲,应该保护好她,也一定要保护好她。
他点点头,顿了顿,又轻轻道,“那,华儿刚刚有听见什么吗?”
殷华歪了歪脑袋,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迟疑道,“爹爹在和祖父吵架,是有别的族人和我们家有冲突吗?祖父不想让爹爹管,华儿不懂,为什么呀?”
看着女儿全然信赖的看着自己,大眼睛忽闪忽闪一派童真。
殷衡忍住心中的酸涩,低哑着声音道,“嗯,这件事太深奥了,华儿不需要懂,就当不知道,除了爹爹,对谁都不要提起,好吗?”
“嗯,好!”殷华一顿一顿点着脑袋,认真听话。
“以后遇到这种事,不可以被别人发现,之后可以告诉爹爹,但是不能随便跟别人说,好不好?”殷衡又不放心的嘱咐。
“嗯!”殷华点头,她抬起手,用肉乎乎的手背揉了揉眼睛,软着声靠在殷衡怀里,“爹爹,华儿困啦~”
殷衡抻开被褥,“爹爹哄华儿睡。”
“不,要爹爹抱!”殷华摇着小脑袋,她缩进殷衡怀里,有些依赖。
被女儿不加掩饰的依恋搞得心头发软,他满怀柔情的抱着女儿的小身体,轻轻哄着,“好,爹爹抱。”
看着殷华靠着他的胸口沉沉的睡了过去,殷衡目光温柔久久没有挪开视线,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发丝,整颗心被填的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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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别乱跑,三公子要是知道了,又要数落我们了!”一个身着浅青色衣裙的侍女,有些头疼的在花园里找着人。
风荷跺了跺脚,她家小姐又把她丢在原地了!
殷华努了努嘴,秀气的琼鼻一拱,灵动的眼珠子一转,她悄咪咪弓起身子,顺着草木茂盛的墙根从对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唯有空气中留下了对方即将消散的声音,“父亲才不会呢~”
她想要去找父亲,才不带着别人去呢!
殷华很快就跑出了花园,她头上的花摇随风而动,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因为兴奋激动的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木苏苑是她和母亲的院子,是府里最大的一处,整个殷府都知道,殷三公子最宠楹姬的原因,不是因为楹姬多么绝色,而是因为她给殷三公子生了一个女儿。
因为这,明明是殷衡后院女人里身份最低的人,却享受着独一份的宠幸和待遇,要不都说她有福气呢。
可把楹姬得瑟坏了,整日看人都是高高在上的。
其实说实话,殷华并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在她有记忆起,照顾她的是父亲,关心她爱护她的也是父亲,在她的人生,母亲留给她的印象很少很少,少到几乎没有。
她的记忆里百分之八十都是父亲,所以她对母亲这个称呼感触并不深,在殷华的认知里,母亲不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而是一个符号,只要在那就行。
她走着,在路过母亲的苏阁时,她本想快步走过去,但是里面传来陌生的响声,让她稍稍有些在意。
像是痛呼,又有点不大一样。
殷华皱着眉停下脚步,虽说她同母亲关系并不亲近,但是她也做不到,对对方发生不好的事情而置之不理。
叹了口气,她踮起脚,慢慢靠近传出声响的窗户。
隔着窗户的声音有些失真,殷华伸出手,轻轻推开尚未合紧的窗户,里面的情况和她想的大不一样,她呆立在原地,里面的人做的事情她没见过,也不了解,但是,却让她的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