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符申的猜想有时候还是很准的,就在他与郭解等人汇合用饭后的当天晚上,霍家俩人和郡主就一拍脑子的想出什么诱敌之计,佯装被匈奴人围攻,他被郭解喊去增援,几人追击匈奴人想要乘胜追击,结果便一路追到了城外,他想拦都拦不住,最后便莫名其妙地来到一个挂着森罗殿牌匾的地方。
几个画着夸张妆容、造型堪比戏班的稀奇古怪之人自称是玄阴教,说着什么来到森罗殿,就已经成为他统领的孤魂野鬼了,以后永远不会返回人间之类的胡话,又单方面宣告他们闯入玄阴教的禁地了,必须加入,否则死路一条。他们当然不会管那些鬼话,直接动手开打,谁知对方虽然看起来滑稽宛如唱戏,实力倒也不错,他们好一番苦斗甚至丢出去了好几个烟雾弹才得以脱身。
混乱,这是符申对目前为止这一切的评价,他甚至从郭解那里得知了青城派的银剑秀士韩通也来了长安,与太极门掌门人秘密见面的事情。消息来源自然还是花如梦,她有足够的信息,认为皇宫失窃可能和韩通有关,而韩通背后还有人在,便卖郭解一个人情,也让他帮忙查韩通背后的事情。
花如梦肯定有身份的事已经铁板钉钉,郡主和丫鬟汇合后也被郭解带回了霍家。三个女人一台戏,虽然花如梦还是在翠玉楼里,但小小一个院子里已经满是小玉的醋味,符申实在看不过眼,和郭解说了几句,让他如果确定了就赶紧说明,别一个个的都暧昧在那里,随后就每天往外跑避开这悄无声息的修罗场,只等晚上了才回去。
这便不可避免得撞见了每日都要巡街的杨善。当着一众手下的面,他客客气气向符申道了谢,说是皇上有了郡主的消息,脸色总算好了一些,也理解郡主的想法让她尽快办完事进宫便是,也正因为有了一个好消息了,他没有因为九龙杯暂无音讯的事儿受到皇上的训斥。
九龙杯。符申犹豫了一下,思考着要不要把韩通那些的事情告诉对方,而不等他说话,杨善又继续开口道:“说来符大侠现在有没有空?皇上现在很是欣赏你啊,说你协助寻找郡主有功,又一直在帮忙寻找九龙杯,一看就是个大才之人,若是可以,他想亲自见见你。”
杨善没有在得知郡主的下落后立刻带人回宫交差邀功,光是这事儿就挺让符申震惊的了,现在又听到对方居然和皇上直言找到郡主是有人在一旁协助,他愈发不可置信,下意识将心里话脱口而出:“杨大人居然转性了?”
话音刚落他就收到了对方狠厉的眼刀,那人压低声音不耐解释着是因为卫箐早就在皇上面前把他和郭解夸了个遍了,他现在只是执行圣命而已,随后再次确认道:“到底去不去?不去就别妨碍我继续执行公务了。”
这自然是要去的,皇上的召见可不是什么小事儿,符申自觉还是懂得识时务的。他与杨善一同进了宫,第一次面见了当今的真龙天子,皇上比他想象的要还要丰神俊朗,看上去很是和蔼亲民,问过案子相关又询问了一些江湖事情。一帝王一布衣聊得还算热切,符申能感到全程没怎么说话的杨善把目光投向了他好几次,那目光挺是直白,他猜测或许那就是卫箐说的“嫉妒的、不悦的目光”?但平心而论,他并没有从那道视线中感到什么恶意。
是对方太会隐藏了呢,还是说卫箐理解错了,亦或者是杨都尉对待他们这批人还有不同态度不成?符申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几个可能性随意闪过脑海,这般场合也不是能细想这些的时候,他面色不变任由那些猜想产生又消失,与皇上还算顺利得聊完后便与杨善一同告辞。临走前皇上不忘嘱咐他继续多帮衬着杨善一些,尽快将九龙杯找到,他不卑不亢应着是,在杨善的带领下离开了宫殿。
对方从头至尾神色都是平静无波,出了宫殿大门便说还有事情要与他相商,请他稍等片刻,自己去去就回。符申估摸着是要谈九龙杯的事儿了,便在宫殿门口那长长的台阶前驻足等着。
不远处是候在宫殿外等待皇上随时使唤的两个太监,能看得出皇上对他们应当挺是纵容,两个人站得歪歪扭扭,毫无仪态可言,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小话。符申不是有意偷听,只是他们似乎有些肆无忌惮,声音算不得太轻,加上他自个儿的耳力也好,那些本该不能有第三人听见的话语便一字不差落入他耳朵里。
“果然欺软怕硬的人都没什么真本事,只会欺负我们这些小太监,看吧,现在破案还得靠郭大侠和符大侠,还得是人家侠义心肠乐意帮忙呢,多厉害。”
他们虽没有指名道姓,但符申不是傻子,前后联系一下就知道他们是在说谁。他望着杨善离开的方向估摸了一下,感觉他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便径直走向那两位碎嘴子的太监,拱了拱手开口道:“二位公公。”
他自觉并没有什么功劳,说到底也不过是传几句话而已,而杨善不管如何还是为了这些事情一直在奔波的,怎么也轮不到这些站都站不好的游手好闲的太监说闲话吧。他向来秉持着公正原则,虽然与杨善不太对付,但好歹是也是能和自己并驾齐驱的对手,这帮太监的言语并未让他感到任何开心,只觉得相当无礼和冒犯。
他有理有据地说了不少,当然,可能有哪句话确实戳到了那俩太监的肺管子了——他猜可能是“二位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执行不力,招致过杨都尉的责备”,总之两个太监悻悻闭了嘴,黑着脸直朝他弯腰道歉,请他不要把刚才的话往外传。
一看这模样符申就知道他们不是真心的,不过是迫于无奈的心不甘情不愿。他摇了摇头,只道了一句:“你们该道歉的人倒也不是我,还是免了吧。”便没再管这俩又爱说闲话又怂,已经战战兢兢的软弱太监,朝杨善那边迎了过去。对方刚好回来,他可不想让自己破天荒地帮对方说话的事情被当事人知晓。
他们出了皇宫,杨善便带着他去了酒楼,说是要请他吃饭,就当做个人情让他在九龙杯的事情上指点一二了。符申闻言不由好笑,挑了挑眉一边跟去一边问道:“怎么在我这儿也要装起来了?都知道我看破了还来这一套,杨大人对自己还真是自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