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仆妇丢了衣裳鞋袜进来,站门口喊她:“夫人说了,既是你欢喜同老爷睡的,也便陪他一晚也不妨事。”说罢,匆匆走了。
金莲唬的一惊,扭头细看,竟是看到这处原是停灵的地儿,上头摆着牌位,香烛烟火一应都有,牌位上可不写着张大户名号,再后一点儿,摆着黑咕隆咚一口棺材!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救命啊!!有人没有!!!”
金莲早吓破胆,哪里敢在这种地方跟着个死人处一屋,拍打着门窗喊得嗓子都哑了,外头一丝风儿也没有,别说人了。
等第二日余氏打发人来开门,金莲早吓得半疯半癫,且是后话了。
西门庆与应伯爵往紫竹馆来,吃小酒,叫两个小优唱的,又叫男伶在旁伺候,好不快哉。
应伯爵笑西门庆道:“哥可是不合心意?不能够罢?”他瞧着西门庆只吃酒吃菜,对边上男伶却不看一眼的,倒是奇了。
往日谁不知道西门大官人那是万物皆可,今日倒改了脾性不成?
西门庆觑他道:“不过就恁个样儿,不妨事。”
二人还说着话,外头平安领着来保进来,悄悄道:“爹,来保回来了,往东京那事有眉目。”
西门庆忙不迭出门去,来保上前回话:“原是送与东京蔡太师的物件都到了,翟管家说下话来,不日就能点了名册,上覆记了名……”如此种种说了,西门庆往上求的一官半职,俨然有定论。
这么一琢磨,西门庆不免想起往东京去的武松,看日子已在半路,他若跟着,兴许能在东京碰上,只得了这官职,少不得要亲往蔡太师跟前叩首谢恩。
拿定主意,西门庆立时打发来保打点行装,就要往走去了,回来与应伯爵借口府上有事,赏了男优伶人几钱银子,不等应伯爵留人,也就走了。
到次日,听得武大已把金莲接回家中,事情便了了,遂往后院上房与吴月娘说往东京去,骑上马,带着来保走了。
武松压送生辰担到京,诸事妥当,与众班头土兵寻了酒家,好生吃长一顿。
莫不说东京人杰地灵,天子脚下,风物自不一般。
他几个吃了酒,话也就多起来,不免说道清河县种种人才广物,比不得东京城处处好。
席间有个虬须汉子,端的吃了几杯黄汤马尿,因前日与人争执,心情不好,听得武松几人说话声儿大了,就骂起来。
“哪里来的没头脑小混混!当得东京什么地方?吆五喝六!都是没见识的行货子!”
他们听的这话,当即就有人站起来要骂,却被武松一把攥住,道:“少说两句,他是醉酒的,别跟他一般见识。”那人愤愤坐下,其余人面色也不太好,奈何人生地不熟,不好惹事。
虬须汉子见他们胆小,更不怕了,骂的越发起劲,便是酒馆老板也看不过,站出来说他两句。
谁知汉子不识好歹,抄起凳子要打人,武松眼尖,一迳拦住他,顺手把汉子放倒在地,一拳头打得他眼冒金星,鼻血横流,便是牙齿也松动几个了。
汉子更是恼火,要与武松干架,一时吵嚷起来,酒馆老板感激武松援手,拉着他道:“好汉多谢,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这厮原有些人脉在府衙里头,若真闹起来,与你们没得好处,快走罢。”
武松原是看不得堂堂汉子欺凌一个老丈,因有公事在身,不好多事,才要走,虬须汉子却不乐意,嚷嚷要把武松送官,原就是再小不过的事,只因汉子吃酒闹事引出,武松动手救人,害了他伤势。
一来二去,也就闹上开封府衙门去,待得府尹老太爷升堂,听完禀报,不过说几句场面话,便把武松给押住,发往牢下。
武松自是不肯,还要再分辨两句,府尹一拍惊堂木,喝道:“休要狡辩,原就是你先打了他,关你几日如何?来人!!把人带下去!”后头上来俩衙役,把武松撸下牢。
府衙后院厢房里,虬须汉子舔着笑脸,好生与跟前一个师爷说话,原是他一个妹子上月才入师爷府上做第六房小妾,正得宠,妹夫求到跟前来,师爷自要维护。
私底下与府尹求情,道那武松原是外头来的不知他是谁,小事一桩,府尹便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