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踌躇了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我认为,我认为舆论是很重要的……那个,就是凤凰社……邓布利多他们。”她犹豫了一秒,谨慎地看了看Voldemort的脸色,看他面色如常,的确是真的在专心听她说话,这才放心地继续说道,“他们在舆论上一直都占优势,至今仍有一些拥护者。我想,大概是因为大众适应了他们所制定的规则,所以认定他们才是正确的。”
她下意识地用了“大众”这个词,传达出她对公众认知的不赞同,表明自己与Voldemort是同一立场的。Voldemort也显然接收到了这种信号,他平静地点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Cat受到了鼓励:“可是现在不该这样继续下去了。赢家制定规则——现在世界理应由您说了算。大众不明白这一点,他们至今不接受您制定的规则、不接受您的统治。所以我认为,……我认为引导舆论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说完了,缩着脖子低下头看着脚尖,一改刚才的伶牙俐齿,心里直打鼓。
Voldemort深深地凝视着她低下的头颅。他此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只觉得用强硬的手腕统治魔法世界、慢慢地清除掉肮脏血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他习惯了站在属于强者的顶端俯瞰一切,却忘了也许有时候有更简便轻松的方法来化解那些负隅顽抗者的反击。
现在,站在这个哑炮少女的面前,听着她脆生生的嗓音说出无法无天的见解,他就好像站在一面镜子面前,终于明白了他的政权为什么处处掣肘。
傲慢。
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至今仍未能成功接管英国全境的原因——傲慢。
他太过傲慢,从不在乎那些没有参与战争、那些普通巫师民众怎么想。拥护他的,他视作理所当然;不肯臣服于他的,他把他们当做异端败类,毫不留情地处死那些反叛者,并且把所有的残忍和野心都暴露在社会大众面前,却激起了更多人的害怕。
是害怕,而非拥戴。他从前不太清楚这其中的区别,但这一刻,他又想起了上一任霍格沃茨的校长,那个被他真正视为敌人的人。
有时候,换一种角度去看世界,大约总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校长大人走到少女的跟前,伸出手,屈起手指,用指关节触了触她花朵一样柔软的面庞。Cat没有躲,乖巧地站着任由他抚摸,甚至抬起头又像是撒娇又像是求饶一样地冲他笑了笑。她很高兴看到他没有在生气,也没有抽出魔杖来。
黑魔王大人按下心头涌起的那一丝丝想要她留下的冲动,又绕开了这个话题,沉声道:“其实我并不那么讨厌哑炮。”
这是为了进一步卸下CatBoleyn的心防而编造出的温和谎言吗?Voldemort也有些分不清了。
一开始,他也以为自己是极度憎恶哑炮的——这种憎恶甚至在对泥巴种、对麻瓜的憎恶程度之上。但直到很久之后,他通过各种渠道,获取了关于梅洛普·冈特的信息,拼凑出她这个“哑炮”女人的人生轨迹;再到后来,他留下了Cat的性命,甚至与她有了超乎寻常的关系……他才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讨厌哑炮。
Cat眨了眨眼睛,领悟了一会儿他话中的意思。或许这是一种黑魔王特有的表达好感的方式,或许这是认同了她可以作为长期床伴——但无论如何,Cat知道,这绝不代表她可以四处宣扬自己和校长大人有染这回事。
她又笑了笑:“我知道啦。——但是,其他人就没必要知道这件事了。”
他们对视,Voldemort点点头,转过身不再看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他自己则走到书架前,准备开启隐藏的机关,以便打开校长办公室内隐藏的休息室睡上一觉。Cat得到了指令,挠了挠鼻子,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有点恨你——因为你好像总是对的。”
女孩离开后,黑魔王大人对着分院帽平静地说道。
分院帽照惯例不理睬他这个篡位者,可是黑魔王依旧心情大好,自顾自地找到书架上从左数第四个格子,从下往上数第八排的银质蛇形雕像,用蛇佬腔对它说了句什么。书架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后方宽敞华丽的休息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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