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如同一个可怕的幽灵,盘亘在这间阴森幽暗的宅邸里,给空气镀上一缕甜丝丝黏糊糊的薄雾。它鸠占鹊巢,悄无声息地侵吞掉所有的氧气,然后,在所有人措手不及的瞬间,给人当头一棒。那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喘不过气来。
这是八月里的一天。细细算下来,哑炮小姐已经来这儿一个月多了。此刻,她正背着手,像个小老头一样在Voldemort的书房里踱着步。
“别晃了,晃得我眼晕。”男人抱怨着。
Cat急得团团转,眉头紧蹙。她没有再踱步,一屁股在远处的会客沙发上坐下,两秒钟后又“腾”的一下站起来,嚷嚷着:“会不会是猫头鹰根本送不到这里来?”
“也有可能。”Voldemort冷静地回答。
Cat垂头丧气,又坐了下来。她自暴自弃地说着:“无所谓啦——反正我想学的都修不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看我的古代如尼文吧。”
Voldemort被她的狼狈样子逗笑了。他看着少女暴躁地翻了两页古代如尼文的课本,随后又重重地扣上,满脸气鼓鼓的表情,终于像是欣赏够了似的,决定不再欺负她。他说:“你该不会以为,你会因为成绩受s选课限制吧?”
他明目张胆地暗示着自己会动用特权帮助Cat选择任意课程,嚣张跋扈,又不可一世——偏偏Cat身为被特权的对象,实在是恨不起这种“不公平”。她歪着头看了Voldemort一会儿,确定他不是在说谎,随后高高兴兴地跳起来,扑到男人怀里。
“谢谢主人……”她把尾音拖得很长,听起来有点奶声奶气的,人畜无害一样。
Voldemort捏了捏她的脸,觉得手里的触感似乎不如之前好了。他心底里鄙夷着Cat太过脆弱,仅仅因为收不到O.W.Ls成绩单、就焦躁得饭都吃不下。但嘴里却仍是很诚实地表达出他想要这张脸重新变得肉嘟嘟的欲望。
“叫Ines送下午茶来?”他问。
Cat摇了摇头:“天气太热了——吃不下东西。”
Voldemort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又捏了捏Cat的脸,然后放开她,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Cat知道他要开始忙碌了,便乖乖地回到书桌的另一侧,那个属于自己的小小位置里,继续安静地着那本看到一半的《维京人的头颅与符咒》。
她看得认真,但大部分心思还是系在身旁的男人身上。所以,她非常轻易地感知到他的心情并不好。她几次抬头,都看见那人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Cat合上书本,双手托腮,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Voldemort被她盯着,明白她在无声地询问着自己烦躁的原因。他把手里的羊皮纸丢给Cat,冷笑着说:“你看看。”
Cat接过,细细地了两三遍,这才抬起头,谨慎地措辞:“不用为这种忘恩负义的人生气……”
她有些踌躇,一方面为男人的愤怒而感同身受地生着气,一方面又打心眼里觉得这不是自己该过问的内容,本能地想要退却。
羊皮纸的内容是苏珊娜·福柯的来信——她是这次跟随ElenaBoleyn女士前往地中海区域探寻“血浴”的随队成员之一。在信上,福柯女士语焉不详地指出,队伍中出现了一名“情节恶劣、极度危险”的背叛者,详细情况她会在回国后向Voldemort汇报。
对于叛徒,Voldemort的原则一贯是零姑息零容忍,这事儿本来也并不复杂。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半个魔法世界都看笑话一样,冷眼瞧着Voldemort和他的爪牙试图洗白自己、通过舆论造势为自己树立起一个正面形象,此时此刻,食死徒内部竟然也有反叛者出现,证明他们目前掀起的舆论风暴,无论是对内对外都不见成效。众多事情夹杂在一起,黑魔王大人也难免烦躁。
他对CatBoleyn隔靴搔痒式的安慰不予置评,可有可无地耸了一下肩,随后又取回了那张羊皮纸,重重丢在书桌上。
Cat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好过一些。直觉告诉她,在这种时候她躲得越远越好,但她就是见不得Voldemort不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