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些人官商勾结、贪污受贿的一部分证据,叶sir你是内部调查科的上司,希望你能帮助他们继续查下去,肃清警署高层的贪官。如果以后ICAC进场调查,请你不要阻止,因为之前也有过警廉冲突的先例,我们不想闹得太僵。”
叶铭华听罢笑了笑,反问:“你为什么判断我会帮你们?你就不怕我和司徒sir是一伙的?万一我是坏人,销毁了证据然后扣留你,说你污蔑司徒sir,你怎么办?”
这种可能性,邱刚敖并非没有考虑过。他之所以信任叶铭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张崇邦把骆智辉的事告诉了他。骆智辉的直系上司就是叶铭华,如果没有叶铭华的默许,他不可能宽限张崇邦24小时。
要是换了一个世界,叶铭华就从好人变成了坏人,那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当然,重生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必须再编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没办法,我们已经被盯上了,现在赶时间。何况我不是一个人,我也有同伴。这些证据有备份,我同事、ICAC和内部调查科那边都有留存。如果我被你扣留了,就等于为他们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实际上,邱刚敖还有一张不便透露的底牌——张崇邦此刻和他处于同一楼层,就在走廊另一边的办公室里,这个事实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你今年几岁?”叶铭华缄默一阵,突然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邱刚敖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32岁。”
“32岁的总督察……”
叶铭华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发出一声像是叹息,又似是欣慰的感慨。
“内部调查科的文件里提到,他们最初调查的对象是司徒杰、李文朝等人,并不包括霍兆堂。霍兆堂与他们官商勾结的猜测,是你提出来的,后续得到了证实。我很好奇,你在绑架案前从未接触过霍兆堂,为什么会判断他们之间有勾结?”
“绑架案前,楚督察来找过我,希望我提供有关司徒杰的线索。所以,我特意录下了司徒杰后来说的那些话。我怀疑霍兆堂,是因为司徒杰说的话里面有一句:‘绑匪威胁霍太不能报警,她就直接打电话给保安局局长。’”
叶铭华细细咀嚼着这句话,不由对邱刚敖的敏锐度感到惊讶。
“如果霍太打的是保安局的公开电话,他会说‘打给保安局’,而不是局长;保安局的接线员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来历不明、自称是霍太的人,把这件事转述给局长。”
邱刚敖在他的注视中继续分析,神色如常。“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霍太打给了局长的私人号码。局长没有怀疑电话的真实性,证明他有保存霍太的号码,而且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她本人。”
“霍兆堂有保安局局长的私人号码,这件事本身就非常可疑。现在居然连他老婆都有这个电话,证明他们之间的来往不是一般的密切。”
邱刚敖说话间,清亮的眼瞳中仿佛有星辰熠烁,自信飞扬。“司徒杰打电话向我施压,说警署高层十分重视这件事,必须赶在开市之前救出霍生——他们手里可能有霍氏的股票,股票涨跌直接影响他们的利益。内部调查科怀疑司徒杰受贿,我猜霍兆堂就是贿赂他的人之一。这就是我的推论,不知道叶sir有什么意见?”
叶铭华轻轻慨叹一声,心知自己已经被邱刚敖说服了。
“……你很适合做警察,不愧是邱青彦的儿子。”
邱刚敖闻言一阵恍神,脑海中闪过许多零星的画面,最终归于一片沉寂的黑暗。
——你不知道,其实我也很适合做贼。
“叶sir,你认识我爸?”
“邱总警司对我有恩,我年轻的时候,受过他很多帮助。”叶铭华眸中流露出怀念之色,“你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了——你真的很像他。”
邱刚敖抿了抿唇,垂下眼睫。虽然故人已经不在,但是父亲曾经留在世间的善意已从发芽的种子变成了参天大树,时至今日依然庇护着他。
他不会后悔前世复仇的选择,但他堕落为贼,确实对不住父母的悉心培养。
如果这次有得选,他不会再犯罪了。
“对抗司徒杰,等于对抗他所在的整个派系。这么多年,他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听见这句话,邱刚敖便明白了叶铭华的立场。他仰首与人相视,决然表态:“我不怕死,什么都不怕。我只想让司徒杰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叶铭华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看了良久,并未在他眼里发现怯懦退缩的痕迹,心里又多了几分赞赏。
“邱sir,你很有种。既然你都豁出去,不要命了,那我总不能只让你们年轻人出风头吧。”
“谢谢叶sir,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邱刚敖深知叶铭华需要冒着多大的风险去帮他们,也明白与司徒杰抗衡的不易,郑重向叶铭华表示了感谢。
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叶铭华特意开门送他出去,留下了两句临别的话——
“对了,你知道吗?邱总警司就任总督察的那年,也是3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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