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主,阿敖怎么样了?我们可以过去看看他吗?”
邱刚敖入院几天之后,张崇邦接到了张德标打来的电话。他看了看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的人,应答道:“他现在醒着,你们过来吧。”
“谁的电话?”
邱刚敖向他投来一瞥,大概能猜到电话那头是谁。
“阿标打来的,他们想过来探望你。”张崇邦的声音顿了顿,“之前还说等你好点了,就带你去看看阿荃,到时估计等阿荃的腿伤都好了,你还是下不了床。”
邱刚敖没能反驳他的话,认命般苦笑一声。
原邱刚敖小队的成员很快就赶到了医院。他们先去6楼看望了莫亦荃,再提着果篮上楼找邱刚敖。
张崇邦打开门时,招志强往房间里瞥了一眼,只见邱刚敖恹恹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整个人都消瘦苍白了不少,套在身上的病服也显得有些宽大。
“敖哥冇事啊嘛?点解佢睇起身残咗咁多嘅?敖哥没事吧?为什么他看起来憔悴了这么多?”
张崇邦将他们迎进来,压低声音说道:“佢哩排胃口唔好,所以瘦咗。他最近胃口不好,所以瘦了。”
邱刚敖循声睁眼望去,发现几人身上都包扎着绷带,所幸只是一些皮肉伤。他留意到公子脸颊上新添的一道疤痕,兄弟坐牢时遭遇毁容的惨烈一幕霎时浮现眼前,刺得他心口发疼。
“公子,你块面……公子,你的脸……”
招志强不希望他这种时候还为自己分神忧心,挺了挺胸膛表示并不介意。“敖哥,我冇嘢,阿sir有疤仲靓仔添。敖哥,我没事,警察有疤还更帅呢。”
“我哋头先去睇阿荃,佢老婆陪紧佢,佢都差唔多好番了。我们刚才去看阿荃,他老婆陪着他,他也差不多痊愈了。”
张德标知道邱刚敖最担心的就是阿荃的伤,一进门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好让他安心。
邱刚敖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跟兄弟们闲聊,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总算彻底放松下来。
邱警司住院不到一周,事情就已经在警署传开。不仅邱刚敖的兄弟们来探过病,就连平日里和他不太熟悉的人也想来医院看看,或是托人送点鲜花水果,意思意思混个顺水人情。
——毕竟是警务处最年轻的高级警司,凡是有点心机、渴望尽快往上爬的人,谁不想巴结他呢?
可惜,有张崇邦这尊门神在,他们注定是不能如愿以偿了。
“张sir你好,听说邱sir住院了,是你在照顾他吧?我想去探望他,你方便告诉我,他在哪间医院哪个病房吗?”
张崇邦接到支援部同事打来的电话,直截了当地拒绝对方:“谢谢林sir的关心。阿敖身体不好,需要休息,就不麻烦你专门过来一趟了……不用送花,好意我们心领了。”
事实上,这已经是张崇邦拒绝的第五个人了。他猜这些人肯定已经问过邱刚敖的下属们,但没能打听到住院地点,就试着来问自己了。
“你拒绝了这么多人,他们难免会在背后抱怨你不近人情,不懂变通。”邱刚敖看着张崇邦挂断电话,淡淡说了一句。
张崇邦耸了耸肩,对此毫不在意。反正“张崇邦太死板、不懂变通”已经是大家公认的印象了,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况且同事们再怎么议论,他也做到了总督察的位置,而很多议论他的人连总督察都不是。
他不希望无关人等打扰阿敖休息,也知道阿敖虽然擅长交际,但未必喜欢应酬,有时可能只是为了维持人脉,不得不在众人面前保持得体的形象。
现在阿敖已经这么累了,没必要再勉强自己参与社交,就由他来帮忙拒绝吧。
关于孩子的事,张崇邦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告诉父母,想等情况稳定点再说。
然而,邱刚敖毕竟是高级警司,连续两周请病假没上班,整个警署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恰好张崇邦的父母认识警署的人,得知消息后立刻打电话问他,他不敢再隐瞒,只能详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等两位老人赶到医院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张父坐在张崇邦旁边,恨铁不成钢地责备儿子:“阿邦,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要不是我今天打电话问你,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张崇邦自知理亏,完全不敢反驳半句,低着头任由父母训话,摆出一副“我知错了”的诚恳表情。
邱刚敖躺在床上,听着张崇邦老老实实挨训,一边感慨“原来张崇邦也有这一面”,一边捂着嘴偷笑,暗自幸灾乐祸。
“阿敖,我炖了红枣当归鸡汤,你趁热喝吧,这个很补身体的。”
“……谢谢。”
邱刚敖犹豫着从张母手里接过汤碗,闻见那股分明算是鲜美浓郁的香气,胸口却隐隐浮起一阵恶心的感觉。他勉强喝了两口,就坚持不住,白着一张脸放下了碗,眉头拧得死紧。
张崇邦见状,连忙递过去一个塑料袋,以免他吐得满床都是。
“阿敖?你没事吧?”
张母见邱刚敖对着塑料袋呕吐不止,眸子里都泛动着朦胧水光,手忙脚乱地拍抚着他的脊背。
“我已经把油花都去掉了,还是喝不下吗……可怜的孩子,阿邦你要好好照顾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