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三年春
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沈巍很久之前就命专门掌管花果树木的宫人们将一些花木移植到蓬莱殿外,哪怕不出门,也能透过窗子看到春日的姹紫嫣红。
罗浮生正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小宝宝,轻轻摇着,抬头看向窗外那满园春色。皇家的孩子在满月礼上才会正式确定名字,写入族谱,告知先祖,因此这孩子暂时还没有名字,罗浮生和沈巍研究了一个月也没有决定下来。
还不到一个月大的小宝宝十分幼小瘦弱,但乖得惊人,很少哭闹,大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的,发现你在看他时还会甜甜地笑。此刻,小宝宝像是发现爹爹在走神,小胳膊小腿不停晃动着,嘴里还吐着口水泡泡。罗浮生低头看他,父子俩对视着笑了起来。
罗勤耕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将孩子接过,一边哄着小宝宝一边看着罗浮生愁眉苦脸地把药喝下。
罗浮生生产那日十分顺利,待罗勤耕收到消息赶进宫,小宝宝已经诞生了。罗勤耕见沈巍陪着罗浮生,便去帮产婆和乳娘照顾孩子。之后,他就一直住在清晖阁,每日照顾罗浮生。
罗勤耕和迟瑞在孩子出生后知晓了罗浮生即将出宫的事情。当年把罗浮生送进宫本就是逼不得已,况且他们也十分希望宝贝儿子能重获自由和快乐,自然是十分赞成。夫夫二人这些年攒下不少积蓄,听罗浮生说想跟着齐衡和花无谢去江南生活,便立即为他在江南置办了一处庭院。罗浮生在宫里每月都有一笔不少的例银,已经攒下了一大笔私房钱,至少出宫后不用为生计发愁。
沈巍已经对外宣告,皇后自诞下皇子后便凤体欠安,需卧床静养,不再出席宫宴和接见命妇。这样,罗浮生出宫就不会被发现和引起怀疑,每月还可继续领取俸禄。
第二天就是罗浮生离开的日子了。罗勤耕抱着孩子坐到床边,罗浮生靠在爹爹肩上,伸手逗弄着小宝宝。如此宁静祥和的画面,罗浮生却忍不住流下泪来。
罗勤耕腾出一只手,轻轻为罗浮生擦去眼泪:“阿生是舍不得小太子,还是舍不得陛下呢?”
罗浮生吸了吸鼻子,点点头:“都舍不得,可是我更不想在这宫里蹉跎一生,虚度光阴。当日,我不愿您和父亲为了我放弃仕途,更是对沈巍和宫里的生活还抱着虚妄的幻想,一腔热血地嫁过来。现在,沈巍已经不再忌惮、防备您和父亲了,我也不必再留在宫里。所以我想离开,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也算不白来这世上一遭。”
罗勤耕欣慰地笑了:“好,这才是我儿子!阿生,你记住,只要你心里的宫墙没有将你困住,这现实的宫墙无论多高、多牢固,都困不住你。”
罗浮生搂住爹爹的脖子,就像小时候跟爹爹撒娇那样:“爹爹,您放心,我会过得很快乐的,等江南那边都安顿好了,我就时常回来看你们。”
小宝宝那又大又圆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好像能听懂他们说话似的,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罗浮生强撑着看了一眼,差点没背过气去。他不明白,凭他和沈巍的颜值,怎么生出来的孩子像只皱巴巴的小老鼠,难看得要命。没想到,这孩子渐渐长得又白又嫩,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或许是罗浮生怀孕时的祈祷起了作用,这孩子眉眼脸型都像极了沈巍,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罗浮生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漂亮儿子,越看越喜欢。
傍晚,沈巍回到蓬莱殿的时候,罗勤耕正在小厨房准备给罗浮生滋补身子的膳食,罗浮生正跪在床上试着给宝宝换尿布,可他的技术实在不敢恭维,看样子是已经折腾了许久。沈巍笑着摇摇头,走上前替下他,熟练地替宝宝换好。罗浮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想到这看着挺简单的,操作起来这么难……”
原本这些都是由乳母来做的,但沈巍太喜欢这孩子,便常常亲自动手,久而久之就十分熟练。罗浮生虽然也喜爱儿子,但他已决意出宫,怕过于亲近孩子会加剧分别时的痛苦,照顾儿子的时间反而比沈巍要少。今天,他是想着明天出宫后,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和孩子见面,是以从早上就命人把孩子抱了来。
小孩子睡得早,天刚黑下来,乳母便把孩子抱回温室殿喂奶哄睡,沈巍、罗浮生和罗勤耕在蓬莱殿用晚膳。桌上全是十分滋补的食材并药材一起烹饪制成的膳食,罗浮生连着补了一个月,现在看见这些食物就有些反胃。可沈巍与罗勤耕一左一右地劝他好歹吃点这个吃点那个,他也只能勉强自己吃了一些。
晚膳用到一半,沈巍拿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令牌递给罗浮生:“生生,以后你要是想回宫看看孩子了,无论何时,只要出示这个令牌,金吾卫就会放你进来。”说罢,沈巍又转向罗勤耕,“生生出宫后,我之前的旨意依然有效,老师和迟将军只要想来宫里小住,随时都可以。”
罗浮生接过令牌,轻轻抚摸着。这令牌制作十分精美,华丽又大气,上面雕刻着一只鸾与一只凤,栩栩如生。
罗浮生清楚这个令牌的重要性。皇宫重地,是天子居所,更是整个大周朝的政治中心,保存着许多绝对机密的政治文件。因此金吾卫作为皇家卫队,几百年来都战战兢兢、恪尽职守地保卫着皇宫的安全。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得到这个令牌,后果不堪设想。罗浮生也清楚,自己不像双亲那样是朝廷重臣,他能出宫已是沈巍顶住各方压力给他破的例,本不应再回来。沈巍给他这个令牌,不但是方便他回宫看孩子,更是一种绝对的信任。
况且,神话传说中,鸾和凤代指夫妻。与其说这是令牌,不如说是沈巍给罗浮生的爱情信物。
罗浮生握住令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沈巍掩饰住心里那一点失望,也不再说话。
晚膳就在这沉默的氛围中结束了,罗勤耕回到清晖阁,沈巍和罗浮生不约而同地早早洗漱好躺在床上。
罗浮生扭头看着沈巍。他睡在床的里侧、靠窗的那一边,是以从他的视角看去,月光正好洒在沈巍的脸上。沈巍仰躺着,闭着眼睛,罗浮生看到的便是他那立体的侧颜,长长的睫毛和挺拔的鼻梁尤为显眼,连唇形都那么恰到好处,既漂亮,又不阴柔。
沈巍看上去已经睡熟了。罗浮生悄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沈巍的脸。
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想到这里,罗浮生有些伤心。虽然在宫里的生活不自由、不快乐,但是从他生病起这么长时间,沈巍一直都对他很好,很关爱、很照顾。而且,沈巍的好不会厚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反而是进退有度,令人舒服。
这么久了,就一点也没有动心吗?罗浮生默默问自己。沈巍的温柔就像一个诱惑力极强的陷阱,罗浮生一边反复告诫自己要远离、不要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一边又忍不住放纵、沉沦。
这些日子,他对沈巍的态度几乎是恶劣。沈巍一直以为罗浮生是还在生他的气,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怪他。可罗浮生自己知道,他早就不气沈巍了,他是气自己又不争气地对沈巍心动,气自己忍不住沉溺在沈巍的温柔里。
若是真的被伤透了、死心了,只会真正地淡然,对一切漠不关心。他还哪里会生气、甚至有时还使小性、发脾气呢。
罗浮生强迫自己不要爱上沈巍,强迫自己坚定出宫的念头。他不想要沈巍现在这种带着愧疚的爱意,他也不想要两人之间产生隔着身份、地位的不平等的畸形爱情,他更不想因为所谓的养育孩子的责任就强行把两人凑活在一起。从小到大,他一直羡慕着父亲和爹爹的爱情。从前是为了双亲以及自己的责任感,罗浮生才决定入宫为后,现在没有了这些束缚,罗浮生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与他人共享同一个丈夫。所以,他必须离开,他只能离开。
罗浮生的手指抚过沈巍的额头,又顺着鼻梁滑下,轻轻在他的唇瓣上摩挲。在手指覆上眼睛时,沈巍的睫毛动了动,蹭得他的手指有些痒。罗浮生连忙要收回手,却被沈巍一把抓住了手腕。
沈巍缓缓睁眼,看着床帐顶,没有看罗浮生:“你不是明天就要出宫、要离开我了吗,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罗浮生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只是慢慢靠近沈巍,在他唇上轻轻印上一个吻。
“对不起……”
罗浮生的话像是突然惹恼了沈巍,他猛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罗浮生,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沈巍眼眶红红的,但是没有眼泪落下来:“你既然不爱我,就不要给我一丁点希望,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巍一直都知道,既然自己是先动心的那个,注定从一开始就输了。他的真实性情偏执又暴戾,只不过被伪装在了彬彬有礼、君子端方的外皮之下。他是个极好的猎手,善于忍耐和隐藏。他忍了五年才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报复其他皇子,他伪装了十五年才一点点走上权力的巅峰。
可对待罗浮生,他一开始不屑伪装,后来不想伪装,将最真实的自己和最真挚的心赤裸裸摆在罗浮生面前,甘愿从猎手变成猎物。
但他是沈巍,是大周朝最尊贵的帝王,他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也有明确的自尊底线。
既然罗浮生不爱他,那便罢了,让他小心翼翼地默默爱着罗浮生就好。他绝不允许罗浮生因此可怜他、同情他。他也不想要罗浮生因同情而施舍给他一点感情。
罗浮生抬起胳膊,环住沈巍的脖颈,看着他的眼睛。
两人在彼此眼里,读到了相同的意思,下一秒,激烈地拥吻起来。
这是一场破釜沉舟的交欢,是一次真正坦诚的交流,是离别前最后的放纵。
沈巍很久没有在床上这么粗暴了,罗浮生配合着他每一个动作,不一会儿两人便坦诚相对。尽管羞于承认,可罗浮生其实痴迷于沈巍在床上那急不可耐的模样,会让他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从而欲望更加强烈。
激烈的吻让两人都气喘吁吁,甚至嘴唇都被牙齿磕破,嘴里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谁的,他们疯狂地用唇瓣相擦,用舌头相缠,在彼此的口腔里攻城略地,又丢盔弃甲。
一吻结束,沈巍用手指急匆匆扩张着罗浮生的后穴。才生产完一个月,那里居然这样快恢复如初,紧致有弹性,大量淫水随着沈巍手指的动作不停流出。罗浮生敏感地发出羞耻的声音,腰肢扭动着配合沈巍的动作,又用手握住沈巍的肉棒,熟练地撸动起来,无论是每一道褶皱、冒出清液的顶端,还是两颗沉甸甸的卵蛋,都被罗浮生一双手照顾到。沈巍舒服地闷哼一声,毫不忍耐地在罗浮生手里冲刺起来。
待小穴能塞下四根手指,沈巍便抽出手,将肉棒抵在穴口,在小穴的蠕动欢迎中狠狠顶进去,一插到底。两人皆舒服得不行,一瞬间仿佛到了仙境一般快活。巨大的快感让罗浮生完全忘了羞耻为何物,不听晃着臀部,央求着沈巍大力点、动一动。沈巍把他臀部抬高,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狠狠在罗浮生的小屁股上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