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尘眼中的红光爆开,那件法器瞬间就炸成了一堆灰烬,在空气中缓慢的飘落。他的脑中嗡嗡作响,记忆里母亲和自己那些短暂的时光在重现,母亲离开时的面容依然还清晰。清晰到忍不住在脑海中幻化出了些恶心至极,让人肝胆欲裂的可怕想象。让他愤怒的恨不得撕碎一切。
就算他没有亲眼所见当年惨状,但他亲眼见到过先魔尊岐晟每每去刑狱里折磨完那几个魔族回来后,痛苦到喝醉了酒疯疯癫癫的哭着说胡话的模样。他过去还不能完全理解岐晟为何疯魔至此,但如今他明白了,亲眼所见心中挚爱之人那般惨烈的经历,是有多残酷多难以接受。他庆幸岐晟销毁了那些影石,让这些母亲最不堪屈辱的模样再不会被任何人窥见,他也庆幸父亲被困于仙山,到死也不知道这些。
“可惜那几个魔族已经死了......岐晟不该那么容易把他们弄死的,他太疯了,还是没能控制的住。如果在我手里他们将永远都不配死。”肖尘由于情绪的波动,魔气不受控制的外泄,天魔形态渐渐显露,额前的印记在昏暗大殿里发着幽幽的红光,头上的两根弯曲的魔角也环绕着哔哩啪啦的电光,那张本就阴冷的面上神情异常的狠厉森寒。
“可是肖逸清还活着!”沉渊高声道。
“是的......他还活着。”肖尘血红色的瞳孔颤动着,口中喃喃。
“可那些不是他做的......”
但是是他放出自己出事的假消息骗母亲以身犯险,他本来就想致母亲于死地,是不是他亲手所为,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已经废了他的全部修为,让他做了最低贱的奴隶。”
但这真的够偿还他的罪了吗?父母都因他而死,他却连自己这个孤儿也没打算放过。
肖尘的口与心就像在朝着两个方向撕裂,理智和私心在争斗,而他明明知道什么是对的,却又自私堕落的想要为满足私心而辩解。他说出口的话,既说服不了别人,也欺骗不了自己,都像在狡辩。
“你在自欺欺人罢了。”沉渊冷眼看着肖尘渐渐失去刚才霸气凌人的气焰,在自我矛盾中难以抉择。留下一语道破肖尘内心的话后,就化作一团黑烟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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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尘离开圣殿,一路上心中茫然。自从将肖逸清从玉奴坊接回,一切都在转变。虽然那人依旧不情不愿,但是面上却与他融洽了很多,也有时会陪他聊天说点不疼不痒的闲话,即使被惹急了也忍着没有发火对自己冷言冷语,有时候甚至还会主动的做些讨他开心的事儿。尽管心里明白,肖逸清不过是为了能不再被送回玉奴坊里的虚与委蛇,但这些日子里经历的那些,哪怕都是虚情假意,那是他过去几十年间渴望过却不可及的对待了。
他确实在这种所谓的温情中越来越开始逃避在他们之间横着的那些仇与怨。父亲母亲虽并不是死于他手,但是确实是被他一路逼迫出卖致那般境地的。况且抛去他们之间那点靠着肖逸清对玉奴坊和虐刑惧怕维系的表面功夫,肖逸清怕是依然视他如尘埃贱种,就像当年第一次见,他给自己起的名字一样。
尘,他不要自己是林云,像母亲希望的那样成为自己与父亲肖逸天的连系,是离天最近的云彩。他要肖尘成为对天空永远触不可及,最不起眼的尘埃,灰蒙蒙的永远低贱的被踩在脚下。
就因为他和母亲是魔族,就能招致肖逸清如此强烈的恨意吗?他其实想不明白,他和母亲明明什么也没做,他们已经为了洗去魔血日日被丹药折磨,忍着痛苦为爱卑微求存。而他也留着父亲的血脉啊,肖逸清是他的亲叔叔,他们是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肖逸清为何非要做到那么绝,竟无论如何容不下自己的嫂嫂亲侄,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肖尘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挥之不去在圣教大殿里沉渊质问他的那些话。
好像所有人所有事都在不断的提醒他,他和肖逸清之间隔着天大的血仇,是根本跨都跨不过去的深渊。
肖尘是到了深夜才推门而归的,肖逸清最近都被允许睡在了肖尘那张很宽敞很柔软的床上,此时已经盖着真丝薄被躺在了床里。在肖尘把冰凉的手探入被子里面摸上他身体时,并未入睡的肖逸清眉头微蹙,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起来,陪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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