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父虽年过半百,可哪怕坐在柔软的皮面沙发上也给人一种端正的姿态,他停了几秒似在给盛迟瑞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没等到后话才略显意外地眯起眼睛道:"没了?"
啪嗒一声,平衡就此打破。
"您不应该在饭桌上当着他的面提起的,私下告诉我的话,大概他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这话从面色平淡的盛迟瑞口中说出不觉忤逆意味,竟还浅尝出了些诚挚。
"这就是你说的,事出有因?"盛父挑眉,镜片下的目光闪烁不清,难以辨别真实心境,"那照你的意思,我是自食恶果吗?"
盛迟瑞忍不住心里讥笑,难道不能算吗?
可他也不是嘴边没个分寸的人,有些话可能会藏在肚里一辈子,维持住脸上表情后装作没听见最后一句疑问,旁敲侧击道:"小鸣不是个爱耍嘴上功夫的人,您今晚的话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盛迟瑞点到为止。
"哦?是吗。"盛父十指握拳搭于腿上,微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盛迟瑞避重就轻,将部分不适合告知父亲的缘由匿了去,:"每到这样特殊日子他的心情都不会太好过,今天又被盛砾戳了伤处,工作中也遭了些难事,这才将情绪带上了餐桌。"
饭前那顿激烈的争吵被盛迟瑞轻言揭过。
"盛砾说什么了?"盛父肃然蹙眉,坐得更端正了些。
"他说——"盛迟瑞停顿后不带有主观情感如实道,"李阿姨告诉他,盛家迟早会是他的,因为母亲不在了。"
迎接这句话的是一阵久违的安静,书房一角的老式钟摆响声均匀且沉闷,盛迟瑞冷眼瞧着父亲张嘴又闭上,愠色长停于眉间的沟壑,迟迟未散。
将来盛父给这位中途得来的儿子多少财产都是自己的意愿,可这话若是从当事人口中说出,他就有些被挑衅到权威的恼怒了,毕竟从他的高度来看,最终决定仅不过是对母子俩的施舍而已。
我可以大发慈悲地分你一二,但你坚决不能主动打家产的主意,这便是盛父最真实的想法。
"我并不是想替小鸣开脱,他今日的错误我自然会好好管教。"盛迟瑞抓住机会适时开口,话音一转,语气忽变得苦涩了起来,"但是盛砾那孩子,您是不是也该好好说教说教了?"
盛父恼意渐浓,不耐反问:"你看我有这个闲心吗?"
"至少也和李阿姨说一声吧,让她少朝盛砾灌输那些有的没的,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能指望他心思纯真吗?"盛迟瑞不禁起了些恻隐之心,无奈言道。
"没指望他长成什么人才,将来给他们母子留口饭就行,不会阻碍到你和小鸣的。"盛父已颇感不悦,很是想就此打住,"难道家里还差养几个人的钱吗?"
盛迟瑞哑口无言。
"把公司打理好,再管束好小鸣,家里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盛父从沙发上站起,正好与盛迟瑞平视,"我觉得他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好像越来越放纵了。"
盛父语焉不详的话让盛迟瑞不禁悬起了心,捏了把冷汗道:"我来就行,不劳父亲费心。"
"你这样紧张做什么?我何时对他动过家法?"盛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好像在评价什么奇闻趣事,"连藤条都没用上也能算罚吗?"
盛迟瑞又一次无言以对,只好点点头表面赞同。
盛父从他身边走过,径直朝着书桌的方向去,半途中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似笑非笑:"再说了,就他那副见到我和见到敌人似的反应,我犯得着再给彼此添堵吗?"
"可是…"盛迟瑞犹豫了,耳边哭闹和哀求声闪过,回忆如电影般重现于眼前,他停止了脑内的回溯平静地说,"快十年了,他也行只是在等您一个道歉而已。"
盛父最是不愿直面这一话题,打着弯逃避:"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你就不等呢?"
"您怎么知道我没在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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