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霜心生萌动，快步奔过去，那光源竟是一颗苹果，红黄相间的小苹果身上缠绕着许多发光的细灯丝，果实顶端的丝线扭在一起塑成了蜡烛形状。微弱的黄光唤亮了低落的情绪，韩清霜闭眼许愿，轻轻吹了口气关上灯将小苹果揽在怀里。
韩清霜掏出手机，打开了那个许久不敢打开的对话框，发出了一句【谢谢】。
凌鹊羽的手机响了，他瞥了一眼没点开继续翻找书包，嘴角虎牙眦了出来闪着雀跃的光。凌鹊羽把夹在书里的纸条拿出来，看着上面压了几天仍抚不平的褶痕有些心疼，他把它夹进收藏纸条的画框，细看之下拼凑起来的纸面底纹竟是喜鹊戏雪，胸腔里响出无法忽视的韵律。
教授临时调课，这天凌鹊羽提前两个小时下课了，他是知道韩清霜放学一定会去找他，但他仍为前一天韩清霜吹了别人的蜡烛感到不舒服，就是不想主动发信息报备，拎起书包就直接回家了。
晚上十点严澄哆哆嗦嗦地进家门，一看到凌鹊羽便说：“你欠我一个人情。”
“你是不是没跟韩清霜说你早下课呀？人家小姑娘穿个短裙在教学楼外面等你等到九点多，腿都冻红了。”严澄接着说。
正在整理研究生申请材料的凌鹊羽心里一紧，心不在焉地扒拉着桌上的表格没说话。
严澄看凌鹊羽直犯愣，继续说道：“她说她知道你早下课只是她忘了，我看着不像，你就是没跟人说吧？她今天穿的可少了，我看她冻得不轻，我就把羽绒服给她了，明天你给我拿回来呀，冻死我了。”
说完严澄就洗漱去了，留下凌鹊羽一个人在客厅发呆。凌鹊羽大脑空白，心脏好像被人猛地打了一拳，难受极了。他怎么会想不到韩清霜真的会一直等他，他只是心里有气故意整她，凌鹊羽觉得自己幼稚极了，后悔于为什么要挑一个这么冷的天，他满脑子是韩清霜冻红的腿，她那么怕冷，为什么不上去教室看看呢……不对，是自己说了不让她上教室的……凌鹊羽给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的锐痛也没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凌鹊羽掏出手机，打开对话框又关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没发出一条信息，起身去了严澄的房间。
韩清霜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手指头因为冻了太久使不上力甚至握不住钥匙，在门口缓了半小时才把门打开。这一天有拉拉队的练习，结束的时候有些晚了，韩清霜怕错过凌鹊羽的放学时间没来得及跑去第三卫生间换衣服就先跑去文博学院，下午的时候有阳光还不是太冷，没想到等到晚上也没看到凌鹊羽。见到严澄的时候他抖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吓得严澄连忙脱了羽绒服给他披上，韩清霜虽局促但也确实太冷了，他没拒绝那份温暖。
洗了个热水澡，韩清霜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他心里知道凌鹊羽是故意的，他对此没感到生气，只是觉得今天这穿着太像苦肉计，实在是尴尬，也不知道严澄回去会不会守信不跟凌鹊羽说，韩清霜心里充满了忐忑。
第二天凌鹊羽等着韩清霜来送衣服，没等到人只等到一条【我今天没课不找你吃饭了】的信息。凌鹊羽后槽牙咬的生疼，他知道韩清霜这天有课，前一秒还在生气，后一秒突然想起她会不会是生病了，凌鹊羽长呼一口气，胸腔被烦闷填满。
冻得不轻的韩清霜，但因为长年穿短裤短裙，身体好得很自然是生不了病，他只是想躲开凌鹊羽去还衣服于是编了谎话。
当严澄穿着羽绒服回到家的时候，凌鹊羽气不打一处来，“韩清霜去找你了？”
“嗯，她特意把衣服送我办公室去了，好像还帮我清理过，香香的……”严澄说着闻了闻衣领。
“你说什么？”凌鹊羽没等严澄说完就打断了他。
“我说，这衣服挺香的，我之前的汗味都没了，她应该是清理过……”严澄说着说着又嘀咕了一句，“交个女朋友好像也不错。”
“你说什么！”凌鹊羽突然怒喝道。
“我说交个女朋友也不错。”严澄被凌鹊羽喊得吓了一机灵。
“你打韩清霜主意？”凌鹊羽瞪着严澄说。
“我哪敢打她主意，”严澄脱下羽绒服，走到凌鹊羽面前说，“你到底对人小姑娘几个意思呀？你不是喜欢男的吗？你没告诉她你有对象？还是说你现在又喜欢女的了？感情的事儿吧，我不愿意干涉，但是我觉得人家韩清霜挺好的，你要是喜欢就好好对人家，要是不喜欢就别占着。”
凌鹊羽被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他心里也是乱乱的，其实对于网上欺骗他性别的事情他早就不在意了，烦躁更多地是来源于他也搞不懂自己对韩清霜的感情，他喜欢这个人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纳一个异性，然而感情一旦踏出第一步，走到后面再告诉对方生理上排斥是更残忍的事情，在自己不确定的情况下，凌鹊羽不能接纳这份感情。
“你看她今天状态怎么样？”过了几分钟，凌鹊羽抬头问道。
“你担心人生病呀？”严澄说，“小姑娘身体真好，昨天冻得话都说不清楚，今天我看她没什么事儿，还是穿着裙子呢。”
“你说她昨天……”凌鹊羽眉头一紧，但听到韩清霜没事，凌鹊羽松了口气，可胸腔里的疼痛并没有减少，还有些莫名的恼火，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还要穿裙子？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她？凌鹊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昨晚看到她的时候她蹲在花坛旁边抖得跟筛糠似的，话也说不清楚，我只听清楚了让我别跟你说。”严澄叹了口气悠悠地说，“她今天还是让我别跟你说，可是我觉得应该要让你知道，小姑娘人真挺好的。”严澄说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凌鹊羽的肩膀继续说，“你昨晚让我帮你看韩清霜申请哪个学校是什么意思？”
凌鹊羽眼神闪烁，低声道：“参考一下。”
“参考一下？”严澄被凌鹊羽的突然失智逗笑，专业都不同他要参考什么？“小羽，你的私事我不想干预，但韩清霜毕竟跟你同校，别玩出火了。”
凌鹊羽点点头道：“我跟她不是，放心吧。”
严澄回房间拿出一张纸递给凌鹊羽，“她申请的是巴黎P学院，我都写在这上面了。”
凌鹊羽接过来放在桌上看着纸上的字出神，半晌掏出了手机在搜索框里打上了P学院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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