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寒的早春，一整天都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韩清霜站在教学楼下面，他闭着眼任由湿气打在脸上。被人拥入怀中的时候他并没有挣扎，不需要看，那安稳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烟雨来了，他的天青色在哪里呀？”韩清霜睁开眼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不着边际地低语。
凌鹊羽也抬眼看向远处，靠在韩清霜肩上用耳尖摩挲他的脸，就这样与细雨缠绵。两人静静地依靠站着，不知等了多久，天边烟云被阳光划破，露出一抹沁人的淡蓝。
凌鹊羽收紧了手臂，嘴唇轻轻印在韩清霜脸上，“烟雨永远等不到天晴。”
韩清霜双手握住男人的手臂，“但天青色却需要烟雨。”
凌鹊羽点点头将手臂抽出，握住韩清霜的手连同他的手臂一起拥在怀里，“青色都是机缘巧合，并不是所有的雨天都那么恰好，它只能一直等命中注定的那一天。”
“我的台盏是一对的吗？”韩清霜轻问。
“严格地说，它是独一无二的，青瓷即使在同一个雨天，同一个窑，也没有两个一样的颜色，更不会有相同的裂纹。给你的那个裂纹特别浅，又和竹纹融到了一起，盏托上的透红我不想把它做得太具象，它最后的形态就是一个天意，所以它只能是一个孤品了。”凌鹊羽悠悠地回。
韩清霜满心悸动，侧头用头发蹭了蹭凌鹊羽的脸，他一直知道青白釉得来不易，但到此刻才知道它被男人倾注了多少爱意，那般色泽，那一抹兔形透红，不知是花了多长时间，烧了多少个废品之后才得出的精品。然而那个时候的自己是那样卑鄙，浓浓的愧疚漫上心头。
“其实给你的那套不是天青色，那是月白，当时觉得白色更配你，烧那个颜色温度低一些，就像你温，而不火。”凌鹊羽继续说道，“想上去工作室看看吗？我把天青色也送给你。”
“我可以吗？”韩清霜从怀里挣脱，回过身兴奋地看着凌鹊羽。
凌鹊羽疑惑地看他，“怎么会不可以？”
韩清霜脸上的兴奋被一种读不懂的迟疑短暂地代替随即又变成雀跃，他扬着嘴角轻喊：“哇哦！你要送我什么？”
虽然只有半秒但刺痛了凌鹊羽，他突然想起之前是自己不让他上楼，还有那个即使冻僵仍蹲在外面的夜晚。凌鹊羽眼底泛出一层心疼，牵起韩清霜的手拉着他上楼，低着头说：“随便挑，什么都给你。”
韩清霜不是第一次上楼，但是第一次去工作室，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墙满桌的瓶瓶罐罐，艳俗的张扬的素雅的淡漠的，全都撞进视线应接不暇。青蓝色很容易找，那似玉非玉胜于玉的色泽，让人视线躲不开。
“我听说，烧坏的瓷都会被摔掉。”韩清霜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镂空瓶，那是凌鹊羽第一次给他看的失败品，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美润的豆青色。
凌鹊羽随着男孩的目光看去，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凌鹊羽紧了一下掌心中的手将他拉近一些说：“原本是要摔的，但你那时说喜欢，就没舍得。”
韩清霜不知道，这瓶子已经是烧坏的第五十六个了，若不是那天他的满天欢喜，被摔碎的也许不止是瓶子，还有凌鹊羽的自尊心。
韩清霜眼角微红，身体往凌鹊羽身上贴了贴，“这瓶子能给我吗？”
“这瓶子烧坏了……”凌鹊羽顺势将人揽在怀里，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就要这个。”韩清霜转过身用手臂环上凌鹊羽的脖子，踮起脚尖去亲他的嘴角。
窗外的夕阳打在韩清霜微红的脸上泛出一层粉橙色的光，男孩与余晖交融在一起，凌鹊羽垂眼盯着那张好看的脸，双手滑到男孩柔软的臀底轻轻将他抬起，韩清霜也配合地双手用力搂紧男人的肩膀攀到了他的身上。
韩清霜低头吻他，乖巧地张嘴接受侵略式的搜刮，他闭着眼也不甘示弱地轻咬，唇齿厮磨发出情色的啧啧声。
凌鹊羽轻啄着男孩的唇低语道：“严澄有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