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里熙熙攘攘,一波又一波的人群涌入,一群又一群地离开,人们大多不会太仔细观看,他们甚至连解说也不会听,展品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瞬间的缘分,它是个什么没多少人在意。
凌鹊羽站在一个粉彩瓷盖碗前面看着它出神,严澄拿着一叠材料走到凌鹊羽身后,也盯着那个白瓷碗说:“材料是齐的,半点毛病都没有。”
“意料之中,”凌鹊羽低声道,“澄哥你也觉得不对吧,虽然我现在也不能肯定,就是怎么看都不太对。”
严澄又端详了一会儿回答:“它给我的感觉就是仿得特别特别好,但……我也不能保证我没看错。”
“有办法把它拿出来鉴定一下吗?”凌鹊羽问。
严澄皱了一下眉说:“不容易,要不,你问问杨先生。”
凌鹊羽长叹一口气,气息都打在了玻璃板上形成一层雾。
严澄摊开手上的材料给凌鹊羽,说:“你看,它是有完整材料的,你还能去哪儿鉴呢?”
凌鹊羽低头扫了一眼,无奈道:“不知道……”
韩清霜不愿意碰这块,鉴到它有问题又能做什么,深挖下去会不会一发不可收拾……但如果它真的有问题,有没有可能跟杨家也没关系呢……
凌鹊羽想到这里,掏出手机给杨云杉拨了电话。
离博物馆不远的办公室里,凌翎刚吃过午饭正打算稍作休息,却迎来了不请自来的杨云杉。
“凌处,冒昧打扰。”杨云杉一身灰蓝西装与这炎热的天气格格不入,他抱着一盆茶花,俯身将两盒荔枝放在茶几上,笑着说,“我们那儿的小孩儿出去玩带回来的,他们说叫妃子笑,这玩意儿太甜我吃不了,拿给孩子吃吧。”
凌翎一看,盒子不大,分两层,是十分讲究的雕花木盒,赶紧回话:“杨哥,您这就见外了,本就该是我去拜访您。”
“还有这个,听说你特别会养花,搁你这儿吧,放我那儿就糟蹋了。”杨云杉边说边把花盆轻轻放在桌上。
“茶梅,我母亲特别喜欢这花。”凌翎说。
“果然是行家,我都不知道它叫什么,瞎养都养坏了。”此时的杨云杉与往日不同,表情温和,礼让三分,他是以娘家的身份来见亲家的。
一番客套结束,凌翎喊人给杨云杉上了茶,两人坐下心里都明白此时碰面的用意。
“这事儿本不该我插手。”杨云杉说。
“弟弟们捅了篓子,当哥哥的不得帮他们收拾收拾。”凌翎回道。
“不,孩子们什么都没做错,”杨云杉眉心轻颤,说,“这事儿说起来,是我办得不妥,我有愧于小霜。”
凌翎面露疑惑没接话,杨云杉喝了口茶继续说:“我低估了荔铖,当初不该报警,报警就把小霜推了出去,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后,小霜他状态糟糕极了,医院给他做了一种叫电休克的治疗,那个东西副作用极大,之后他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那时他很听我的话……”
杨云杉少有地露出歉疚的表情,缓了数秒继续说:“当时让他们和解,对外都说是为了他好,为了保护他,但实际上更多的,我是为了保全我的小姨和表弟,这么多年了,小霜他背了太多不该他承担的东西。”
“韩清霜他是为了我家忍气吞声,小凌他气不顺是应该的,所以这事儿,你别怪他们。”杨云杉郑重地看着凌翎说。
凌翎点点头,说:“那您打算……”
“我今儿来就是来跟你交个底,我现在没有任何顾忌,你们要做什么,我全力配合。”杨云杉说。
“但谭夫人呢?”凌翎问。
“他们早就没关系了,我会尽快促成他们把法律上的关系撇清。”杨云杉回。
“这事儿,小霜知道吗?”凌翎又问。
“不知道,说起这个,今儿我来的第二个原因,是想拜托你尽量把他扣在家里。”杨云杉说着露出一个略微尴尬的笑。
“怎么?”凌翎看他笑,自己也翘了翘嘴角。
“那孩子就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别被他那乖巧的脸骗了,给他撒出去就是一匹脱缰野马,他想做什么都是玩命去的,太危险了。”杨云杉说。
凌翎微微点头,“嗯,见识过。”
“荔铖已经有动作了,他也伤了我的人,凌处,要不你先把家人送出去躲一躲。”杨云杉说。
凌翎认同,他也是考虑过,毕竟家里的消防警报已经连着两个礼拜每天都要响一回,虽说只是威胁,但老婆孩子不该承受这般心理压力,躲一下是也是好的。
杨云杉肩膀放松下来,继续说:“汤云旭,你接触过吗?”
凌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表情也是放松不少,回道:“二秘书,见过,不熟。”
“他弟弟你肯定熟。”杨云杉也喝了口茶说。
“李朝阳,真没想到竟是他亲弟弟,这还是小霜发现的。”凌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