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林听见他笑了,很轻的一声,他走近了点,衣料似有若无地碰见,池林紧张得后背都绷直了。
不是他的主观动作,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池林抱住胳膊,下意识后退两步,后背贴靠在了大理石护栏上。
古榕林外车打着灯缓慢驶过,夜里风渐渐起来了,扬得林梢上鸟儿聒噪地嚷。但池林这会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重过一下。
鼻腔逐渐习惯的香味这会又张扬起来,尾调将要消散的香味轻薄剔透,像一层笼罩在他身上无形的纱,被他以外的人触碰着。
他像被人捉住了无形的尾巴,只能在鼻息可察的一点点连结中局促不安地等。
“放松,我不碰你。”池铭说着,放下手里的酒杯,他举起手,池林下意识闭上眼,就感觉耳廓上的发卡被他取了下来。
耳下坠着珍珠的细线被手指托起,池铭打量着他耳朵上的耳夹,动作轻轻地放下。
“这个我没收,太难看了。”
池铭说不碰就真的没有皮肤接触,但紧绷的神经让池林很难平常待之,他低下眼睛打量,却没法猜透这个兄长所想。
池林难得有说不出话的时候,他现在就像那枚被池铭捏在手里把玩的发卡,池铭的手摁在细珠串成的花蕊上,只用力按了一下,一片一片贝壳做的花瓣齐齐剥落下来,散落一地。
剩下的金属部分他却没扔,而是摁开夹口,卡在外套内侧的钢笔袋上。
池林把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冷笑一声:“这半年过得怎么样?”
“还成,”池铭低声说,“挺想你的。”
池林低下头,把脚边的饰品碎渣踢远一点。鞋尖从他的裙摆下伸出,高跟鞋靠近池铭的皮鞋,不客气地在上头踩了一脚。
“不巧,我不想你。”池林抬起眼睛,冷漠得很。
池铭非但没走,还十分亲昵地贴上他的脸颊,两眼眯起,缓慢地耳语道:“小狗,别人能让你舒服吗?”
扑在耳上的热气让池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抬起手,状似亲昵地搭在池铭肩上,虎口和手指紧紧扣住池铭的脖子。
门在此时打开了,樊山誉握着门把手,不知该不该上前。
“适可而止。”池林低声说,用的德语。没几秒他就撒开了手,朝门前的樊山誉走去。
樊山誉知道他俩是兄弟,这种贴面礼他也习惯了,不至于吃味,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废话,谁一上来看见老婆和男人抱在一起能开心啊。
池林走过来挽上他,还回身挥了挥手,弯眼笑得很浅:“太久没见,打了个招呼。”
二人相携而去,池铭注视着白色的背影,眼睛一点点眯起,方才的笑全没了,剩下一点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