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身处山上的衆人打得不可开交当儿,慕白山山脚庄园中亦是一片混战。
与天鹰派一同负责戒备的聚贤山庄弟子被突袭的敌人绊住手脚一时抽不开身赶往山上支援,同时还得惦记着鬼医之前吩咐的事,只好专心致力於眼下威胁。
幸好前来出席大会的多为门派中武功佼佼者,面对数量衆多的刺客倒也应付自如,不至於一招半式就被解决。
江寒洢和邢天德在晃眼间已过上数十招,邢天德的武艺造化远比江寒洢所以爲的更精深奥妙,心下不由暗叹邢天德的身子若是无恙会是个何等绝世高手,也不怪得邢天德如此想要血菩萨经重塑健康身躯。
仇枭此次早已做好与人交手的准备,出谷那日便把赤鬼梵修所留下的宝剑一并带着。虽同时对上温翠柔和随行药王谷弟子外加黑衣刺客的偷袭,但这些人武功有限根本不是他敌手,三两下就把对方脚筋挑断,灭了对方再起身攻击的可能。
然而温翠柔就是用爬的也不肯轻易罢手,仇枭对她这份坚持倒有些另眼相看,刺倒另名刺客後俯视着她,难得好意开口:“你也是个痴情的傻子,但我所说不假,於鬼医而言除圣子外无父母。你从一开始最该担心的就不是我,而是你们今日必败。”
说完点了仨人穴道看了遍周遭情况,江寒洢应付自如无需他相助,邢鸺那倒是出乎意料还在与人缠斗。
再看那下手狠厉的对象正是之前对邢鸺抱有敌意的幻踪阁阁主朱凤,刚想赶去就和邢鸺对上眼,邢鸺眼神坚定朝他摇摇头,仇枭方安下心先将周围不断涌现的刺客快速击退。
这厢,邢鸺与朱凤的对峙其实并没外人所见那般棘手,只是俩人怀揣不同心思,乍看下才会误以为情势对邢鸺不利。
朱凤身手敏捷动作稍比邢鸺更快了些,招招狠戾像是欲将邢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邢鸺轻松躲开再而化解朱凤攻击,一心想将对方制服作以威胁幻踪阁退下的筹码,亦想问明白朱凤对他的恨意究竟源自何处。
此时山下响起此起彼落的嘶吼对骂,兵刃声响骤减,不一会儿趋於宁静。
邢天德等待许久不见其余弟子偕同西域帮手及受掌控的门派闯入,又得时时留心江寒洢的攻势,不禁渐渐失了从容怒由心起。
再看朱凤俨然忘了要事全心投入与鬼医那随侍缠斗更感窝火,提高声量命朱凤赶紧派人查看外头现状。
正是此刻,有个穿着异服的壮实男子穿越人群跑了过来,邢天德见状心下大喜,往其後方看去却不见其他人影不由疑惑蹙眉,男子在快接近时缓缓倒下,後背已然可见数道刀伤,血流一片。
壮实男子断气前不忘向邢天德报出最新情况:“有、有人对空洒了东西...我们的人变得敌我不分自相残杀…都疯了、疯了!我...我们已全灭….呜!!!”
这消息犹如五雷轰顶震得邢天德脸色大变,眸光一转捕捉到又打倒个刺客的仇枭向他抛来戏谑笑容,瞬间知晓其中蹊跷不由勃然大怒。
邢天德试图甩开江寒洢不果,咬牙切齿怒斥道:“看你干的好事!我当初就该掐死你这孽障!你多番与我作对就不怕遭天谴、天打雷劈!?”
仇枭边打边往邢天德方向靠近:“我可不敢当,这还得归功於江盟主的那些徒弟,他们虽不知我给的是什麽药却还是依言照办,否则那药也无法起作用!你不都说了我是圣子骨肉,与你作对有何不可?老天要劈也是先劈你这作恶多端之人,我还排在你後头。”
邢天德怒极更是加快攻势速度,江寒洢虽认爲邢天德死不足惜,但未免俩父子手刃彼此自是不能让邢天德脱身,逐也认真攻防将邢天德彻底挡下,命仇枭退去帮助其他侠士。
仇枭却似充耳未闻,舞着犀利剑招斩退所有冲前刺客,步步向着江寒洢与邢天德方向迈去。
随着俩人距离越发靠近,绝色脸上神情更是冰冷,倏地脚下一踩握紧剑柄的手腕扭转,剑锋直朝邢天德胸口刺去。
邢天德也不闪避,宁可孤注一掷正面迎击,拍出玉石俱焚的一掌。
“仇贤侄!”江寒洢当即就欲挥刀将俩人格挡分开,岂料本在对敌的天鹰派掌门身子一转竟与邢天德互换位置,出招阻拦他动作。
江寒洢错愕不解暂也无法插进邢天德与仇枭之间,化解天鹰派掌门攻击後厉声质问其用意。
天鹰派掌门苦涩一笑:“对不住江盟主,怪只怪我当初一时心急才会做错选择从此受制於人,爲了我儿我不得不帮药王谷!今日无论成败我都愿自废武功退出江湖,请你勿要怪罪天鹰派弟子与我儿,现下我必须依约牵制住你!得罪了!”
“谢掌门你怎会如此糊涂!”江寒洢扼腕概叹,在对方攻来的刹那震动刀柄使出天罡三十六式。
就在几人交手的电光石火之际,仇枭脑中突然闪过高僧那意味深长的劝诫,眼巴巴等着他的俩徒弟,更重要且让他心疼的是他家那深信因果轮回,却甘心许诺随他共坠阿鼻地狱的邢鸺。
思绪几乎在眨眼间进行了无数次挣扎拉锯,最终无奈轻笑,硬是将快刺入邢天德左胸的剑锋往右偏去贯穿其右肩,自己则被邢天德注入全力的一掌拍在胸膛,踉跄几步方才站定身子。
“主人!!!”时刻关注着仇枭举动的邢鸺自然目睹一切,虽不清楚仇枭怎会改变心意,但更为担心对方伤势,脑中仅剩赶到仇枭身旁这念头。
怎奈朱凤硬是要与他打个你死我活苦苦纠缠不肯罢休,逼得邢鸺心底抑制许久的狂躁情绪终於浮上台面,彻底抛开所有顾虑让情绪主导理智,疯了似地狠下杀手。
朱凤被邢鸺这猛然像是换了个人的转变吓得一惊,眼见锋利剑身就快斩下她臂膀,即刻抓过一旁下属代其受之。
那下属刚捂着胳臂倒下,迎面又是凌厉一剑向着她左眼刺来。这回朱凤闪避不及只好伸掌阻挡,趁着剑身刺穿掌心缓下速度,迅速撇开头躲过被刺瞎的命运。
俩人周边的幻踪阁刺客本还在与各路高手过招,一看他们阁主身处险境立即抛下对手转而齐齐围攻邢鸺。
此番反击不仅没能给邢鸺造成多大伤害,反让邢鸺更是杀红了眼,满脑只想宣泄胸口那股囤积起来的暴躁,挥剑带起殷红血雨。
这下朱凤亦有些慌了,幻踪阁人数虽多却非用之不尽,此次埋伏潜入的人手本就有限,这下放眼望去已耗损近半、死的死伤的伤。
西域那群帮手又意外全军覆没,她若是足够理智就得当机立断放弃这笔生意,可她不甘!尤其那让她嫉恨的人就站在她面前!
正当朱凤打算放手一搏,却见另一波黑衣人涌现,瞬间将幻踪阁刺客牵制。
不知何时到来的吴戈以匕首抵上朱凤脖子,勒令她莫再动手。
乌煌趁此赶至邢鸺身後替其挡开攻击,道:“邢鸺,我和山下护卫沟通了半天才把他们说明白放我们上山,你可没事?”
乌煌不见邢鸺回应逐想就近查看对方情况,然而邢鸺此时却仍未从狂暴中回神,毅然向接近他的人影挥剑斩去。
幸而乌煌身手矫健,及时躲过剑身免於白白受伤。
总算闲下双手的江沉枫这时也察觉到不远处的邢鸺异状,眼见周遭其他人等亦逐渐关注起邢鸺,甚至被邢鸺淋浴在血泊中仍疯狂攻击的样子所震慑,连忙赶往他爹所在方向,叫他仇大哥亲自安抚自家发狂家犬。
江寒洢早在瞬间击倒谢掌门,趁势以刀抵着邢天德颈间将其拿下,见江沉枫行色匆匆似有要事,就把负伤的邢天德交由其他弟子看管,随在仇枭身侧一同朝邢鸺奔去。
入眼一地喷溅血渍让方才无暇分神的仇枭和江寒洢皆爲之一怔,江寒洢对平日安安静静守在仇枭身後的邢鸺这巨大变化甚是心惊,一看倒地的刺客都还留有口气才略感释然。
仇枭脑中忆起邢鸺向他述说对於剥夺性命的恐惧、卑微要求仇枭莫将自己丢弃的那日,含笑抹去嘴角渗出的殷红,越过劝阻他切莫靠近的旁人,走至邢鸺举剑可及的范围。
剑刃随着杀气直面袭来,在划伤脖子前倏然而止。
仇枭捻着剑身将之移开,对邢鸺莞尔一笑:“邢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