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内斗、父权、责任。
戴劳自己本身的理想已经被挤得摇摇欲坠了,确实没心力管鸭子的死活。
他当然不指望戴劳和一只鸭子能有什么善始善终,但他总归是喜欢这个年轻人的。
年轻的小主人有很多钱,所以可以对李艾予取予求,李艾也恪守职责,从来只有点头。
一个什么都要,一个什么都卖。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鸭子惯有的麻木呆滞作为武装,却有深沉的灵动,戏谑作为诱饵。
到现在为止,戴劳都没有击碎他的机会,而李艾给了戴劳很多很多错觉,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看在眼里,都觉得会被骗到的错觉。
娴熟的,像是巷道阴影里带着温柔笑容的绸裙女人多情的回眸一瞥般的,“爱上你了。”的错觉。
而这种错觉,前者在上个世纪的欧洲,三分钟只要5法郎。
王玉想着,吃掉了这块苹果。
段风回到和陈盎然的房间,就看到陈盎然居然搞了个办公桌,哦哦,原来是把浴缸桌拼过来,段风一边想着一边挂上风衣,扫视着上面的一沓照片。
好巧不巧,今早上刚被这沓A4纸扇了脸。
陈盎然坐在对面,段风坐在另一边。
段风:宝宝。
陈盎然:呵呵,别喊,现在还不到这时候。
段风无奈闭嘴。
陈盎然把头发扎起来,一个卷曲的小揪,衬着苍白的皮肤,段风心下痒痒,觉得有点可爱,便一直盯着看。
陈盎然冷笑,竖起一张照片。里面是年轻的段风和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孩一起拍照。
陈盎然:解释?
段风老老实实的收起长腿,两脚踩地,颇为认命:给团长当通讯员,那是他儿子,接送他上下学,拍的。
陈盎然:几岁啊?这么亲?
段风犹豫:十七八,没过生日,没成年。
陈盎然啪的把照片扇在段风脸上:我问你了吗!?我问他!他几岁啊你跟人家搂搂抱抱的。
段风把照片拿下来:他抱我的。下一张吧,宝宝,小男孩打打闹闹很正常,再说他爸是我领导,我没办法。
陈盎然发牌一样,又甩出一张,这张更刺激了,那个小男孩带了个贝雷帽,一看就是段风的,然后举了个自拍杆,和训练完正在擦脸的段风自拍。段风那个时候大约十九岁,身上线条很青涩,肌肉匀称流畅,正把作训服卷起来擦脖颈,水痕顺着往他的腹肌上点缀,下淌,往下流……
段风:老公现在也有,现在也练出来了,看吗?有腹筋。
段风说着,手抬到在裤腰上。
陈盎然冷冷道:别逼我扇你。
段风的手默默挪了下来。
段风:宝宝。
陈盎然:爹?
段风终于把嘴闭上了。他伸手摸手机,想给李艾打电话。
陈盎然:别找你姘头,不然我连他一起扇。
隔壁房间的李艾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段风无奈,两腿张开,拍拍大腿,示意他过来:宝宝,我下个月合同到期就和秦老板解约了。哥存了点钱,去找份正经工作,我们能好好在一起。
陈盎然也把桌子往前一推,冷冷的看着他,那双漂亮漆黑的眼睛闪烁着,里面有一股生猛无情的野兽气息。和他当年捅戴劳那一刀的时候一模一样。
陈盎然:段风,你不要说这些没有用的。
段风:?
陈盎然:如果这件事没那么严重,你不会在我刚拿到你证件的时候给我甩脸色。
陈盎然:画是一次性的,杯子是一次性的,套也是一次性的,但是我的爱不是。我们今天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解决清楚,不然谁都别走出这扇门。
这话别人说出来,可能是“拦着你不让你走出去。”“这事儿没完。”
但段风充分理解了陈盎然话里的含义,他嘴里说出来,那意思就是——“咱俩得有一个死在这里头,要么就是一起死。”
果不其然,陈盎然摸出一把黄油刀,插在桌子上。
未遂。黄油刀掉了。
陈盎然脸色难看,段风知情识趣的捡起来,略使巧劲,黄油刀便狠狠得插在了木质桌面上。
段风和稀泥小十年,栽在一个疯子手里,觉得有点悲哀,但是竟然也有点想笑出声,便说:谈吧,你想怎么谈。
陈盎然这边正坐在床上,翻一些老旧的照片,上面是穿着绿色制服的段风,笑的很爽朗,头发土气,眼睛明亮。
后面几张是他和一个白衬衫小男孩的合影,那个孩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子弟,十一二岁就穿着马靴骑马,烫了绅士的头发,贝雷帽戴着一股书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