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多吉被革除了户部右侍郎的官职,剥夺一切功名。我有些意外,还以为他顶多会被贬到岭南。
“他辱骂了你母亲,朕不能忍。”阿瑛淡淡地饮下一杯酒,轻轻吐出一口酒气。
我双手捧起酒壶,跪在她膝边,往她杯子里斟酒,温声说道:
“陛下真是疼爱阿姐。”
“哼。”她尝了一口酒,横过眼,冷笑一声。
“算你知本分,晓得你是沾了你阿姐的光。”
“是。”我环抱着阿瑛的腰,像只猫儿一样懒懒伸了下腰,拱到她怀里。
“臣有一个好姐姐,姐姐有好陛下。”
是我有好陛下。
阿瑛抬手,随意地揉了揉我毛茸茸的脑袋。
我把下巴支在她柔软的小腹上,仰着头,就这样近距离静静地望着她。
她依旧神情淡漠,不会多看我一样,可我知道,她的心里眼里,全是我。
“咳嗯。”蒋崧林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咳嗽了一声。
阿瑛没有推开我,反而是单手抱着我的脑袋,放下酒杯,略略坐直了身子。
“蒋卿做得很好。”
“陛下言重了。”
阿瑛搭上另一只手抚着我的头发,就像抱着一条小狗,轻轻为她梳理毛发。
嗯,我就是那条小狗。
“但右侍郎一职,朕还是以为,叔衡来做最为合适。”
“陛下再想想,臣还是以为,臣的长孙女更为合适。”蒋崧林坚持表达着自己的诉求。
“蒋家女端肃守礼,博学慎思,再在国子监里待几年,朕必委以重任。”
蒋崧林有些迟疑,在考虑要不要吃下女帝给他画下的大饼。
我收敛住脸上花痴的笑意,松开阿瑛挺直身子,朝蒋崧林温声说道:
“蒋御史,当真觉得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什么好事吗?”
“且不说户部的事务繁杂,难以上手,蒋小姐心志高洁,能像子芜一样,没皮没脸地被人指着鼻子辱骂吗?”
听了我的话,蒋崧林若有所思。
“再者说,若是以子芜为过渡,受些苦楚,慢慢被接受了,将来便是有女子可以入朝为官,断不会像子芜这般处境。”
“还请蒋御史深虑之。”
说完,我跪着朝蒋崧林拱手而拜,蒋崧林虽是站着,连忙回拜,不敢在阿瑛面前怠慢我。
“既然如此,那老臣便不多说什么了。只是恳请陛下日后用人之际,还能记得蒋家。”
阿瑛微微颔首,蒋崧林便退了出去。
“终于拿掉了赵多吉,也算是了了朕的一桩事。”阿瑛冷不丁说道。
赵多吉这人是阿瑛特意安在户部右侍郎这个位子上的。
此人唯有出身算是清白,寒门士子,家里穷得一清二白。考上进士第一年就争着抢着向阿瑛献媚,自荐枕席。
阿瑛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把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的家伙安在高位上,德不配位,惹得同僚厌烦,那将来想再安插什么人代替他,两相比较之下,阻力自然就小了。
可是与苏世贤等人的拉锯战一直没有个下文,所以就让这个小人得意了许久。
这家伙油头粉面的,料定了他必然会嫉妒得不行,酸我可以上阿瑛的床,所以我才找阿瑛和蒋崧林一起做了这个局。
阿瑛似乎对我初出茅庐的手笔很满意,期待我将来能帮她做到更多。
“那恭喜陛下了。”
“你学得很快,朕心甚慰。”
我笑着从鹊枝手上取下一副狗链和项圈,递到阿瑛手心里。
然后扬起下巴,乖乖等阿瑛把项圈贴着我的脖子勒好。
“陛下指的是什么?是官场规矩,还是……足下规矩?”
“哼。”阿瑛托着我的脸,眯缝着眼仔细打量了几下,“有区别吗?”
我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珠,闪闪发光,笑得就像冬日里明媚的太阳。
若是人有尾巴,我现在肯定在疯狂摇动。
阿瑛低头,摸着那条链子,拽了拽,思绪万千,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