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回到小城的客房,叶辞正坐在他屋中桌旁百无聊赖的涮茶玩,见谢谨面色阴沉的回来了。憋不出笑出声“谢剑尊,你这是怎么了?一身风尘仆仆,和谁打架了吗?”马上叶辞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谢谨并没有一剑斩过来或是用眼睛剜他,而是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凑近了烛火,叶辞才发现,谢谨不仅脸色很差,连素日一尘不染的外衫都沾了尘土,甚至肩膀上有个鞋印。叶辞将头伸到谢谨肩膀前,一边观察一边啧啧称奇“谢谨,你这是被当负心汉被揍了吗?”谢谨听了这话,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干坐着。
叶辞见他这样一语不发,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意思,拿起了茶杯为谢谨斟了一盏茶。正欲张口,谢谨出声打断了他。
“叶辞,我问你。如果你有一个…妻子。你们之前很恩爱,他虽然从未亲口说过爱你,待你与其他人却不一样。他是个闷性子,你说的话他都会回。你为了一件为自己好的事情狠狠地伤了他。你以为他死了,其实并没有,多年后找到了他,他好像吃了很多苦…”叶辞听得一愣一愣的,谢谨飞升上来快一百年了,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他一口气讲这么长的话,还是关于别人的。他声音沉痛,“他从未吃过苦,身体也不好。现在人瘦了很多,你怎么说话都不搭理你了。若是你,你怎么办?”叶辞抿抿嘴小声的发问“谢谨,你说的这人,不会是你百年前证道斩的妻子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彻底完了。你得道飞升,证明你已斩断缘分,正常女子该对你死心了吧。而且你飞升上来少说九十年,这九十年暂且不说生老病死,就算那女子长生不老,寻常人也早都移情别恋觅得夫君嫁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谢谨听到移情别恋四字手紧紧攥住茶杯,低声反驳“他是个冷淡性子...只有我...”
叶辞白他一眼没好气的摆着手指“那可不一定,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就有那种热情似火的男人就喜欢这种清冷性格呢?”
谢谨想到了那天拉着钟灵手的女子,确实看起来是个火热性格,嫉妒的眼都红了。
“倘若我执意要与他再续前缘呢?无论怎样,烧杀抢掠,强取豪夺,不管怎样都好。”
叶辞抬眼看着他妒夫模样,没有言语。这委实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便飞升上来的人可以说出的话。来了这小城之后,谢谨的一举一动都刷新了自己对他百年的了解,自从他飞升上来,自己开了洞府,便一心问剑,只管自己修行,无故不出门,本以为是他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现在看来,只是操心的人不在自己身前罢了,他这模样,和被夫君抛弃了的弃妇有什么两样。
钟灵这边倒是一夜无梦,但他知道这个小城自己是不能留了,被谢谨找到,无论是被他杀了还是被他抓住都是麻烦事,要是一剑杀了还好,但若是抓走慢慢琢磨,那可就徒增痛苦了。想到这钟灵打了个寒颤,加快了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将衣服碎银子乱七八糟的都放在小包袱里,一系。昨天遗失的那竹竿今天睡醒发现好好的竖在门侧,想必是谢谨放的。
钟灵轻哼一声,抓着小包袱和竹竿就去了吴怀璧的屋子,钟灵在门口敲了三下,吴怀璧一下就听出来是自己了,和出了笼的鸟一样把门开了,看到自己这幅打扮,小丫头一下就明白了,是要走的。嘴巴一瘪就要嚎,钟灵一听到她吸气立马抬手把她的嘴捂住了。“你那情哥哥没事了。”
吴怀璧立马不叫了,哼哼唧唧的要说话。钟灵轻轻松开了手,吴怀璧小声的问“果真?”钟灵点点头,吴怀璧就想笑,但是她又想到钟灵要走,就又要哭。脸上一时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很滑稽,钟灵看不到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只是摸索着坐在了椅子上,吴怀璧凑到她身前,问他为什么走,什么时候回来。钟灵都没回,只是说了几个药方,让她转告她爹。
这事办成了钟灵就马不停蹄的走了,他虽目盲,也不算全然看不清,准确来说算害的眼疾,白天大太阳地方勉强模模糊糊可以看到点,黄昏后和瞎了没啥区别,钟灵借着白天的光在官道马不停蹄的走,入了夜准备找个客栈休息,躺在床上还没起困意,榻上一沉,一个男人躺在了自己的背后。
钟灵气息不乱,装作没发现似的闭着眼睛装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后面的人忍不住了,火热的大手揽住了自己的腰。“宝宝。”那人声音微弱,语气也委屈,像是被丈夫抛弃了的小媳妇。钟灵听到他叫自己,也不做声,继续睡。果不其然,谢谨忍不住了,他的手摸索着钟灵的腰,想叫他理理自己。
反观钟灵自己也是无力极了,今日自己马不停蹄的赶路,也不过走了十几里,飞升成仙后缩地成寸,不过几息便追了过来,那自己这逃来逃去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