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夜色,两人回到了听雨楼,似乎和从前任何一个晚归的夜晚都一样,但两人都知道,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顾廿独自回了摘星殿,这座偌大的院落,原本是顾廿和师父师兄一同居住的,现下只有顾廿一人,深夜归来,连个引路的油灯都无。
原本有些习惯了的寂寥此刻却变得难以容忍,顾廿借着月光,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院落,心里堵得慌。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顾廿想不明白,也不愿细想,他默默向后山走去,那是他幼时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地方,在那里他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只是在被宁和强迫之后,这圣洁的地方也蒙上了污秽。
也好,污秽之人配污秽之地,般配极了。
遥遥地能见到小木屋了,顾廿却在必经之路上看见了对月独酌的季寻,他不知喝了多少酒了,脚边是四五个倒了的酒坛,手里抱着一个,身旁还摆了一溜。
顾廿不欲与酒鬼纠缠,虽想质问张城主之事,眼下确是不合适的,顾廿想悄悄绕过去,可季寻所处的位置将木屋处一览无余,绕过季寻容易,却逃不开他的视线。
迟疑间,季寻已经察觉到身后之人,转过头的时候,难得没露出轻佻的表情,而是柔声道:“又来瞧你母亲?”
顾廿心中疑惑,却见季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吧,我们一块儿。”
季寻抱怨道:“天底下为何会有这般的母亲,对幼子极尽爱护,对长子却……”季寻瞧了顾廿一眼,似乎是顾及着他,止住话头,劝道,“元元,日后别来这儿偷偷瞧他们母子俩了,好不好?”
顾廿已然黑了脸,原来季寻是把自己认成兄长顾元了,怪道如此有礼。
也是,他们可是君子之交。
不像自己,初时是朋友的弟弟,后来,成了情躁期的床伴……
母亲与兄长的关系,他身为儿子不好多言,兄长偶有抱怨便罢了,顾廿却不能容忍旁人说母亲半句不是。当即收起感慨,横眉冷对道:“长老慎言,您非当局者,不知他们的苦衷,如何能妄加议论?”
季寻沉默了好一会儿,顾廿以为他不会回应了,也是,一个酒鬼能有什么回应?顾廿从季寻身旁走过,向小木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