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存在金钱往来,并非一味地被骗钱,而公安机关流水账查询资金已全部转账境外。认识的同事接触型诈骗不是公诉案件,熟人借贷欺骗不构成立案,分属于民事诉讼……怪只怪对方手法太过狡猾,案件直接更改了性质,所以很难定性为诈骗,这更像是风险投资。
几小时前,等再抬起头时已经走到车站的陈斐恍若恶梦一场,他看周遭的所有都觉着特别迷幻,但还有丝残存的意志撑着自己掉头就跑,导航里的错综复杂直到推开市公安分局的大门。
左耳过笔录字句冰冷的问答,右耳却被内心的声音侵袭恐惧。
到了不得不逼自己往前走的地步……认清生活和人性的本质,还要继续和它们和解。
陈斐承认最后一击全盘皆输的贪念,他早就不知不觉陷落保本的骗局里无法脱身。
定案时大概脸色灰败的可怕,办案民警似有关切多照顾了句:“虽然在追溯时效内资金追回的可能性……很小,但你可以尝试走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权益,诈骗方一旦落入失信名单内征信也会受影响。”
道声谢陈斐离开办公处。
这种如死水般平寂的话逐渐传来,陈斐哀叹一口气,呼出的空气都带着不尽人意。酸楚和哀恸在没法缓存的窒息里突然缓缓地扩散开,由最初的一点麻木,趁夜色作祟立马演变成凄凉。
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出现了。
兜比脸干净,哪里还有钱法律维权,少得可怜的新人入职工资勉强够得上补贴生活开支与家用,未过户的房产却挂下陈斐应尽还贷的义务,如今却是倒贴购房补助还把父母的养老钱一并赔出去。
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陈斐呆愣的看着前方,失望的想没有啥前途了就算世界有光也不会照在他身上……
垂头丧气的赶着微弱的路灯摸索到车站,可早已错过的末班车连尾气都没留下,陈斐数不清今天是第几回唉声叹气,他坐在候车长凳上翻出手机打开夜间打车界面。
“哎。”
贵的离谱,即使是优惠后的价格也直接打消他失魂落魄回家一头闷水里的想法。
远在老家的父母,爸妈帮不上忙,爸妈会睡不着觉。又没什么要好的亲戚朋友,向毕业许久的王五一联系就管要钱,实在是难以启齿……
然而就在指尖快要触及那个名字时仿佛按下了定格键,陈斐魔怔了似的傻傻的盯着。
他踌躇不定挣扎着犹豫,暗想杭耀今夜也在西装革履的赴约盛宴吗,他穿着那身西服格外英挺,和现在落魄的自己简直是云泥之别,或许正在居家办公,笔记本里输写的数据全然是耀眼的未来,正如杭耀的名字一般……陈斐心生怯意,生怕打扰到他,满脑子只有面对杭耀时自己可怜兮兮的自尊心和莫名的羞耻感,因为某些关系蒙上了更多促狭的揪心。
耳畔嘟声渐响——
陈斐目瞪口呆看着手中已拨通的电话,殊不知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做出选择,或许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学着去依赖和打扰。
对面比想象中更快接通,两人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只余电流滋啦传导着缄默的未知情绪。
陈斐挑指卷起自己的衣角,他张张嘴等了会,终于在空气沙漏快要流失之前从失语中找回声音,“是杭耀吗?”
说完陈斐紧闭双眼后悔万分,他一度想砸向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