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回到家中,先去后院将药筐里的草药整理了一番,擦了擦汗,又去把药罐坐上炉子,一转身惊了一跳。阿婆静静地在院门口看着她,娇娘勉强压下怦怦直跳的心,上去扶她慢慢坐下:“嬷嬷怎么出来了,这会儿风大,仔细着了风,明早又该头疼了。”
阿婆摆摆手示意无碍:“小姐如今大了,许多事自己要拿主意,老婆子多嘴,少不得要啰嗦几句,小姐且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听听吧。”
这话一出娇娘便知自己的举动已然是落在奶娘眼里了,低着头陪她坐下。
“老婆子服侍老夫人多年,后来又跟着夫人一路北上,承蒙老夫人、夫人信任,又将婆子指来给您,当年您尚在襁褓,这些年来婆子带您在此隐姓埋名,虽不曾与您言明,但小姐聪慧,想来多少猜着了自己的身世。”
她说话长了便需缓一口气,娇娘垂在衣摆边的手指痉挛似地攥紧了。
阿婆一路将她拉扯大,教她识字习医,诸多技艺,涉猎极广,远非寻常百姓所能知能会,她长大后便多有怀疑,只是阿婆从不直言,想必是有难言之隐,因此一直不曾问询。
如今突然提起过往,必然与自己决意同李寻在一处有关。
长久以来的隐忧终于要得到证实,娇娘反而镇静下来,她将拄拐稳稳靠在一旁,替她老人家揉了揉膝盖,就像以往一样伏在她膝上:“嬷嬷说的话娇娘无有不听的,娇娘信您。”
阿婆的神情柔和下来,轻轻抚摸着她娇艳的花儿般的脸颊:“小姐真的长大了,有些事也是时候知道了,你原是汝阳程氏这一辈的幼女,夫人怀你时老爷遇事,家中遭变,老夫人命我带着你们远远避开,寻一处偏僻乡里,待诸事皆毕再将你们迎回府中。”
娇娘静静地听着,没去问为什么自己从未见过娘亲。
阿婆怜惜地捋着她的长发:“老婆子带着你隐居在此之事,只有县令大人知晓一二,他原先是老爷的门生,愿意照拂一二。小姐,你虽长在乡里,说不得终有回家的一日,老婆子不敢做您的主,故而一直未曾答应,却不想小姐自己拿定了主意。”
娇娘听她口吻平淡,心却慢慢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