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娇娘踏出寺门的时候只觉得一阵恍惚，脚下错开一步，险些跌倒，被何云眉及时一把搀住：“小心！”
娇娘勉强冲她笑笑，举袖掩住自己憔悴的脸：“云眉……我是不是回来得太晚了？”
何云眉不知该如何宽解她：“不晚，不晚，老大人定然会好起来的，你别自责。”
娇娘应了一声，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只是下意识地答了，她扶着何云眉站稳了身子，举步往山路上走了两步，顿住了。
何云眉正替她看着脚下，见她停下，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高大沉默的男人正牵着马等在不远处的林下，红枫落在他的脚边，他微微仰着脸专注地望过来，日光从枫叶间隙漏下来洒了他一身，这样柔和的光，甚至把这一身肃杀的将军也变得如水般柔和了。
何云眉偷眼看了下娇娘，哭得眼尾通红、明眸里全是血丝的娇娘抿着唇一言不发，将军身后的副将正朝自己挤眉弄眼，不住地咳嗽。
不知为何，她心里也松了口气，轻轻放开娇娘一抹脚往后走：“小姐守了一夜，想是饿了，我替小姐取些斋饭来。”
娇娘垂下头，慢慢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副将也识趣地悄悄走远了，李绪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多日未见的心上人，胸口像被堵严实了，里头没完没了地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又酸又胀，他深吸口气，这才勉强稳住心绪，低低唤了一声：“娇娇。”
美人看起来疲惫极了，单薄的身子立在瑟瑟秋风中，好似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吹到他再也看不到、碰不到的地方去。
娇娘像是凝固在了原地，既不后退也不曾向前。李绪慢慢往前迈步，短短的这一小段山路被他走得慎之又慎，他始终紧盯着她，像耐心接近受惊了的小兽，每走一步都要再三确认自己没有惊吓到她，直到他来到她面前，直到将她重新全然纳进自己怀里。
“娇娇。”他这样唤她，声音里满是餍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娇娘鼻子一酸，可她再也没有眼泪可以掉了。她终于又在他臂膀里了。娇娘有些恍惚地想，手指藏在袖子里痉挛了一下，紧紧攥住了那颗相思豆。
李绪忍不住一下下啄吻她的发丝，“别怕，你哥哥不会怪你的。”
“乖乖，是我强迫你的，是我不知廉耻地一再跑来纠缠你……娇娇，让我抱抱你。”
娇娘在他怀里仰起头闭上眼，强撑着多时的劲忽然就散了，她陷在他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带着哭腔，踮起脚搂住他的颈项，张口咬他的脸：“嗯，你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