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暗阴沉,像污浊的河床,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低矮破败零散的小房子,称为房子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四处残垣断壁,其中还有帐篷随意搭成随时要倒塌的模样,却还有人从房子里走进走出的,静悄悄的。
这里像是被战争袭击轰炸后的难民区,再往远处看,是连成片比山还高的的废钢铁机械堆,隐约能看见有人在钢铁堆里,拿着棍子翻翻捡捡。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风声从远处卷袭而来,穿过巨大的山一样的钢铁堆,空洞洞的发出呜鸣声,从它们的“手脚”和“心脏”穿过。
跟随风声而来的是从天空滴落的雨点,毫不起眼的——滴答——滴答,雨越下越大。
钢铁堆上的人沉默无声的抬头望望,习以为常的背着装他们捡拾来的东西,手脚并用的爬过铁架,迅速麻利的下来,离开,走进稀稀落落的房子里,直直盯着漏水的“河床”等待着这场雨的到来。
一声咳嗽声,细微的在巨大的钢铁堆上传出,却无人听见。
云憬琛被滴落在脸颊上,身上的雨点叫醒。察觉到迎面不停落下的水滴,下意识抬手挡一了下,费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乌紫到发黑的天空,空荡荡的。
如豆大的水滴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云憬琛混乱的脑子费力的转动,干渴的嗓子打断了他的思维,忍不住张开口让雨滴落入嘴里,顺着喉咙往下,雨终于还是下了,声势浩大一刻不停的往下,落下的雨成了水,成了小溪,顺着钢铁巨人的脊背,角角落落流淌,最后渗进广袤赤裸的大地里。
房子里人沉默的看着这场与以往别无二致的雨,沉默的看着天,沉默的看着因为水滴溅起的泥,这一天对于他们并无差别,和他们的人生的每一个日子一样并不值得期待和欢喜。
这对于还在钢铁堆上,被彻底浇透打湿的云憬琛,是人生的分割线,无论是时间和空间的,彻彻底底的分割线。
这是哪儿?
云憬琛终于有力气撑起身体,在雨雾中坐着,透过大雨看见连绵的钢铁山,他坐在钢铁山上,四周雨拍打着钢铁发出吵杂的声音,这里像是倾倒废弃的钢铁集中地,更远点看到在风雨中摇晃的帐篷,断壁的建筑,这是广袤的平地,极远的地方能看见高楼大厦,这是难民集中营吗,贫民窟?还是战后地区?
云憬琛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到这样的地方的,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间,抬头看天,这雨似乎要下个不停的样子,云憬琛检查了一下自己全身,还好没有什么伤口,就是刚刚醒,脑袋有些昏沉,强行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移动的翻下钢铁山。
终于是有惊无险的下来了,云憬琛朝着刚刚辨认方向的房子移动,虽然房屋看起来破,但应该有人居住。他知道这样走近陌生人中,还疑似战后难民区的地方很危险,但,他必须冒险一试,因为这个雨太大,有不停息的架势,他可能不是先被枪打死,而是冻死在这雨里。云憬琛拖着湿透疲惫的身体,穿过枝横乱岔的钢铁,往房子走去。
大部分房子里的人都在忙活着分类捡来的废品,时不时看向门外,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他们都一愣,又自然的低头忙活,一些小孩子扒着窗口,门边看着朝他们这边走来的人。
小孩子睁大眼睛,转头跟家人说着什么,又指着越来越清晰的人影。
几乎是自然的,各个房子里的人都盯着往这边走的人影。
云憬琛被雨水的打视线模糊,终于是走进房屋群之中了,云憬琛往里看就看见面色平静,眼神带点探究的望向他的人。
一愣,云憬琛艰难的扯着嘴角露出友好的微笑,又朝着屋子里的小孩子笑笑。想走近一步询问能否借屋檐避雨的云憬琛被突然变脸不善的人吓一跳,脸上的笑容僵住。往四周的房屋看进去,就算雨势再大,他也能感觉到不善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视。
很好,不要担心,这不算最坏结果,起码他们没有拿枪出来。云憬琛深呼吸自我安慰道。
没办法,只能无奈的向四边更远处往往,一群矮个子建筑里看到几个高个子建筑,是刚刚看到高楼,那边肯定是要比这边更发达更文明的模样了。
云憬琛暗自叹了口气,去到那边也好,口袋里的手机肯定是用不了,可以找个宾馆酒店休息一下,再问清楚这是哪儿,给家里打电话。这好像是国外了,毕竟刚刚看到的房子里的人,虽然看不清瞳孔色,但五颜六色的头发还是看的见的。
自己这不会是被拐人口,拐出国了吧,云憬琛边走边想。沉默的走进这里又沉默的在周围的或明或暗的视线里走往前走,顺着高楼的方向走。
只希望自己还有力气走到那边,不然倒半路看样子也不会有人来收尸的样子了。
云憬琛几乎是强撑着走到了地方,这边房屋更多,建筑倒是完好,只不过也是像老城区一样的地方,破旧灰暗。顺着街道往里走,四面是各种店铺,此时已经没精力往里看卖的是什么,只是察觉四面都很热闹,有人声,大声的交谈声,大笑,杯酒碰撞声,破碎倒地哭喊尖叫…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合着雨声让人心烦,云憬琛模模糊糊的看着更多各种各样颜色的头发,还有力气暗想,还真是到国外了,真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