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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暗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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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牡丹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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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是从骨肉里直接开出来的,奇异的是,叶无雪并未觉得如何疼痛,而是丝丝的痒,似乎能听见根茎在他的血脉缓慢游走、扎根的声音。

叶无雪无比茫然。

他以为土壤之下只有黑暗,然而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座巨大堂皇的宫殿。而他也没有被昆山夜光分食血肉,而是坐在一顶晃晃悠悠的软轿之上,四个细胳膊细腿的小老鼠抬着他向前走。

叶无雪喉咙干痒,猛地咳嗽一声,几片花瓣从他口中涌出,纷纷飘落。叶无雪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肌肤如新生花瓣般娇艳欲滴,隐约有莹莹月光流动,有几分昆山夜光的形容,但比不上昆山夜光的清冷,多少还透着些粉嫩。这样的身体虽然美丽,但是极为脆弱,风一吹就会掉落两三片花瓣,胸口长出的牡丹花随风摇曳,风姿绰约。

而叶无雪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长出来的牡丹枝叶刮得破碎不堪,大部分肌肤裸露在外,牡丹花瓣堆叠在雪乳之中,两点坠红堪比娇蕊鲜艳。叶无雪抓着一点布料挡在胸前身下,身体里灵力骤然清空,无法感知到如今身在何处,也没办法使出更多的力气。

抬着他的四只小老鼠一直叽叽喳喳,走得极快,像是要把他送去什么地方。事到如今叶无雪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四只小老鼠把他抬进了一个房间后一下就窜没影了。这个房间的布置像极了人间嫁娶的婚房,满目皆是喜庆的大红色,床上摆着一套新娘嫁衣。

不知为何,叶无雪总觉得这套嫁衣是专门为了他而准备的。寻常女子身形娇小,而这一套看着就是比照他的身量做成的。叶无雪疑惑之际,忽而有个声音传入他脑海。

“穿上它,来见我。”

这声音居然和玉香楼的玉老板有七八分相似。

叶无雪将嫁衣扫落在地,回身寻找声音来源,一个穿着桃红衣衫的小姑娘出现在门口,歪头看他:“我们宫主在等你呢,你怎么还不快点换了衣服过来。”

这个小姑娘和金雨一样都不是人,是草木化形而成。

叶无雪道:“你们宫主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

红桃摇摇头,一派天真烂漫:“宫主就是宫主,不是谁。你有什么问题,去见了宫主直接问她不就好了?”

她只是负责传话的,也不管叶无雪有没有跟上来,转身蹦蹦跳跳地走了。叶无雪衣不蔽体,从那套嫁衣里挑了一件外袍裹在身上,可也不敢系紧,若是碰着胸口的牡丹花,心口便会痛的厉害。

叶无雪一路上看见不少和红桃一样的草木精灵,一直走到大殿,红桃突然不见了踪影,只剩路边一根桃枝在晃动。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宫主的声音温柔如春雨,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叶无雪是被一阵香风裹挟着拽入殿中。

只见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慵懒地卧在榻上,怀捧着一支长满金色小花的枝条。那根枝条见到叶无雪,颇有些愤愤地晃动了两下。

玉笑仙抬起眼睛看向叶无雪,只这一眼,叶无雪就仿若看遍了人间的泼天富贵。叶无雪想起玉香楼老板是世间绝色这个传闻,倘若玉香楼真正的老板不是玉红泪,而是眼前这位女子,用天香国色来形容也是恰如其分了。

玉笑仙安抚地拍了一下金色小花的枝条,而后拿起了宝坤万化镜的碎片,柔声笑道:“凡是用过这把镜子的人,非死即惨。可是小金雨告诉我,你用过之后毫发无伤。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玉笑仙的声音有一股令人想要服从的魅惑之力,只要她想,万事万物都会听从于她。因为她已经是半步飞升的境界,世间能够成为她对手之人屈指可数。

叶无雪心口疼的越发厉害,那朵牡丹花为玉笑仙控制,根系自他的血脉之中大口吮吸鲜血。可是就在这样蚀骨疼痛之中,叶无雪又被玉笑仙的声音所迷惑,似乎这一切都是他自愿所为,所承受的疼痛对他而言是无上的奖赏。

叶无雪喃喃道:“我……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把镜子的事情。

玉笑仙看着叶无雪,剪水双瞳让叶无雪身体不禁酥软了一半。叶无雪体内那些枝叶躁动起来,迫不及待要从他的身体里冒出。叶无雪捂住嘴巴,却阻挡不住花瓣从喉咙溢出。

玉笑仙笑道:“罢了,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还是先办正经事要紧。”

叶无雪顿感不妙,可如今的他不过是提现木偶,玉笑仙要他做什么,他便只能做什么。

玉笑仙不仅给了他新娘嫁衣,还给了一个新郎。这个新郎他也认得,而是早就应该回到客栈的晏道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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