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鼎盛的琅琊王朝如今已是万里焦土,寸草不生。琅琊山脉中妖物横行,鬼魅丛生,即便灵枢势力已经分布修仙界各处,灵枢中人也鲜少涉足此地。却不想在一个小山头被乌云笼罩,其中雷电闪动,赫然是有人要在此处渡劫。
雷劫声势浩大,惊退了方圆百里的妖精鬼怪。然而奇怪的是,但闻雷声轰隆,不见有天雷落下。雷云持续了半日的功夫,最后竟然全部散去,又是晴空万里。
躲起来的妖物议论纷纷,细数这究竟是那个灵枢派来的巡山人第几次渡劫失败了。
半年之内,巡山人尝试了三次结丹,均以失败告终。每一次都是一样的情形,只见雷云,不见天雷,天雷不落,便无法借助天雷之力淬炼金丹,即便结成金丹,也会很快溃散。
自请来到琅琊山脉做巡山人的叶无雪早已习惯结丹失败一事,体内那颗金丹逐渐溃散,一如前世碎丹之痛。其实叶无雪许久没有想起过前世之事,唯有这个时候脑海里会浮现些许模糊的片段。前世的他这个时候应该入了烟云峰,与裴令成了师兄弟。
而这一世白牛道人将墨仙的消息提前带回了烟云峰,几个月后灵枢就成立了,比前世提前了二十年。只不过前世的灵枢势力极盛,各门派都对其马首是瞻。现在墨仙之祸还未真正降临,只不过有几处出现了墨仙作恶,并未引发动乱,故而修仙门派也只是把灵枢当作一个互通消息的组织,并非真正听命于灵枢。
灵枢成立以后,除了各大修仙门派派出弟子轮流巡查墨仙踪影以外,也有像叶无雪这样无门无派的世俗散修加入灵枢。
叶无雪便是灵枢派到琅琊山脉的巡山人。半年里叶无雪搜寻了琅琊山脉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墨仙书页中所见的那道缝隙。
看来拂雪真人和琅琊王是彻底封上了缝隙。
叶无雪拍落满身的花瓣,每回进山,那些还未形成意识的花朵精灵都要追着他跑。就算是他渡劫,不怕死的花朵精灵也要趴在他的肩膀,花瓣落满衣袍。
距离玉笑仙在他体内种下花枝过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若不是玉笑仙最后一面说过会来找他取走花枝,叶无雪偶尔还会记起体内有这么一个东西,也许正是体内花枝吸引来了这些花朵精灵。
花朵精灵伸出指头戳了戳叶无雪的脸,叶无雪道:“有人进山了?”
他要在琅琊山脉轮值半年,再有一个月才会有人来交接,这个时候怎会有人进山?
叶无雪顺着花朵精灵的指引一路下山,恰逢春雨时节,山中云雾氤氲,叶无雪撑伞在雨雾之中穿行,花朵精灵喜水,趴在伞面上踩着雨水。
“表兄,你来这山里是要找什么?是找宝贝还是抓妖怪?”
叶无雪怔住,一眼认出说话那人的衣着配饰皆属裴家。琅琊裴氏,本就与琅琊山脉邻近,只不过在裴令当上家主之前已然落魄,故而行事颇为低调,叶无雪来到琅琊山脉半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裴家的人。
不过这位裴家人和裴令应该关系甚远,眉眼间没有半分相似之处。被他唤作表哥的戴着一个丑面具,连长什么样子也看不清楚。叶无雪盯着表兄的面具看了半天,即使看不清相貌,心里也认定这位表兄与裴令肯定是沾亲带故。
也就是他打量对方的功夫,对方也发现了他。
裴音惊喜道:“这难道是成形的花妖?长得真漂亮……”他早就听闻花妖相貌美艳,性情柔顺,也有许多修仙门派豢养花妖做享乐之用,比如晏家那位老祖。即使裴家严令禁绝豢养妖怪精灵,也有人偷偷豢养。
花朵精灵害怕地躲进了叶无雪袖中,叶无雪一手拢住衣袖,抬眼看向他们。裴音将他错认为花妖,倒也不算荒唐。山中烟雨朦胧,暗香浮动,叶无雪眯起眼睛,浅淡瞳色使得他看起来不似凡物,更似精怪。叶无雪看着分明是男子身形,却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态。
裴音摩拳擦掌:“不如让我去把这花妖抓来,我们……”
面具之下一道目光冷冷看了过去,裴令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寒气贯彻全身,接下来的话再也不敢说出口。他怎么忘了身边这位表兄身患隐疾的传闻,年纪轻轻结成金丹,自荐枕席者如过江之鲫,可表兄一个也看不上,据说曾经被人下了春药也硬不起来。若是他刚才那番话被误以为是在嘲讽表兄,可真就是惹恼了这位前途无量的表兄了。
裴音立刻改口:“这花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妖精,肯定吸取了不少凡人精魄才长成这副模样,我们不如把它抓了为民除害,表兄你说呢?”
表兄满身寒气,裴音也后退了两步。早就知道表兄性情冷若冰霜,谁能想到表兄的周围也冷得像掉进冰窟窿。
叶无雪看着他们的眼神越发冷漠,在这些修仙之人眼中,即便是化形了的花妖,也和路边随意采摘的花草树木没什么区别,可以任意践踏玩乐。那时他在积香谷中见到人丹,觉得荒谬残忍,如今观裴音言行,似乎又能理解几分玉笑仙的所作所为。在玉笑仙眼中,他们这些人自然也是能够随意践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