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雪看向裴令，裴令正学着叶无雪用红绳缠住腰间环佩，低头时发间一抹紫色垂落在耳后，确实是叶无雪亲手所赠的发带。
或许是他多想了。
裴令抬起眼睛，道：“如今我们要去哪里找叶大哥？”
叶无雪手指间变幻出一只纸雁，纸雁在彩船上行动如常，一旦飞出彩船，立刻化为一张无用白纸缓缓飘落。看来在镜城中无法以寻常手段传递消息，否则城中被困的那些人早已传出了消息。
晏家的人是以秘法传出消息，或许晏道无会有办法。
叶无雪道：“我们去找晏道无，他应该能够有办法。”
自从比试那日裴令在叶无雪面前赢过晏道无后，他对于晏道无的态度倒也缓和了几分，从叶无雪口中晏道无的名字也并无异议。
他们所住房间与晏道无隔了数十步，一路上经过其他房间，忽然一团雪白柔软的东西掉入叶无雪怀里，原来是秦庭养的那只貂儿。
随即秦庭房中传来一声呵斥：“你不是柳舟，你究竟是谁？”
貂儿在叶无雪怀里鼻尖不同耸动，似乎是在嗅他身上的味道。虚实境中所见或许为虚，气味确实做不得假的，尤其是貂儿这般嗅觉灵敏的灵兽，能够分辨出虚实之间的差距。
秦庭房中传出一阵镜子碎裂之声，其他房间的人也被惊动，纷纷前来查看。
裴令伸手将房门推开，只见秦庭独自站在房中，手中长剑插入柳舟身体，然而柳舟面目又有几分奇特，似乎左右眼位置倒错，嘴唇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而后这道缝隙迅速蔓延开来，柳舟的相貌逐渐从他的脸上褪去，变为一个光滑银亮的铜面。
叶无雪怀中的貂儿身上的毛发立刻炸了起来，对着铜镜不断发出低吼声。
秦庭紧皱的眉毛没有因为铜镜的现行而放松下来，反而呼吸越发急促，拿剑的那只手不断颤抖，好像在他眼中，亲手杀死的依旧是真实的柳舟。
长剑掉落，秦庭身体摇晃，随时都要摔倒。
“秦师兄！”其他烟云峰弟子连忙上前将其扶住，叶无雪怀里的貂儿也一跃而起，跳到秦庭肩膀。
叶无雪低声道：“这就是虚实境？”他本以为虚实境极为厉害，如今看来与普通幻术并无区别，兽类便可通过气味辨认虚实。裴令当初送给他不少妖丹，其中嗅觉最敏锐当属狼妖，可惜狼妖妖丹已经用过，倒是还有一颗狐妖的妖丹。万一真的陷入虚实境，倒是可以吞下妖丹完成异化，以获得狐妖的嗅觉来辨认虚实。
裴令道：“这应该只是镜妖的试探，或许并非是虚实境。”
镜妖吞下一座城池，不知多少人的神魂用来养了它的精魄，其狡诈阴狠程度不可小觑。
叶无雪扯了扯裴令的衣袖，道：“先去找晏道无，尽快去找哥哥，此时船上或许已经不安全了。”
晏道无也听见了秦庭这边的东西，探头张望。
晏道无道：“我想你这个时间应该来找我了，果然来了。”
叶无雪道：“我与你倒是……”他本想说心有灵犀，一抬眼看见身旁裴令的眼神，立刻改口，“一样着急寻人。”
晏道无道：“在镜城中寻常手段不能搜寻消息，贸然闯入深处又恐有危险，幸得我家中有一秘术，可通过血亲之血寻人。只是此法操作起来还需有人为我护法，叶兄属木，裴兄属金，小游属水，在下属土，还缺一位属火的。”
船上应该有属火之人，只是晏道无的这个秘术一旦开启，所有人将全部传送到对方身边。尚且不知对方所处何地，是否凶险，恐怕没有陌生人愿意冒此风险。
一筹莫展之际，一道病弱声音传入他们耳中：“各位可是在寻属火之人？”
叶无雪不曾听过这道声音，但是见过夜明珠照耀下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他在裴家最后的一段日子里，那名自称是天师的人经常会到他房中涂涂画画。说是天师，却连话也说不清楚，叶无雪又恰好看不清楚。
算及年岁，那名天师此时应当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儿才对，眼前这人已然行过冠礼。
晏道无道：“我与阁下素未谋面，阁下如何得知我们要寻属火之人？”
那人灰白面上露出一个笑容，道：“在下姓张，为道庭中人。”
晏道无惊喜道：“道庭众人竟然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