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眼睫动了动，未等他开口，叶无雪抢道：“你不要再用二重虚实境里的谎话来骗我。”
裴令笑了一下，道：“二重虚实境并非是我有意骗你，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他想取代我，而我却想取代他。他被你刺了一针，也算是弄巧成拙吧。”
叶无雪道：“分明是你骗我……”
裴令虽然双眸紧闭，但是叶无雪好似被他看穿。裴令道：“你若要怪我便怪吧，不论我做什么都是心怀鬼胎。”
裴令示弱的姿态倒是让叶无雪很不适应。叶无雪不愿再与他纠缠虚实境中的事情，语气冷硬道：“我要见哥哥。”
裴令面上流露出一丝失落，大约是以为叶无雪会与他拌嘴几句，结果叶无雪心里最记挂的还是叶无晴。
裴令道：“在你离开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在敛艳城中收服了梦魇，恰好那个梦魇曾经去过越中，我便在梦魇幻境中得到了一缕叶无晴的魂魄。”
叶无雪眼眸一亮，未曾想到裴令居然还能找到叶无晴的魂魄。
“只可惜这缕魂魄太过微弱，几乎要被梦魇所吞噬，强行从梦魇幻境中剥离出来只会损伤魂魄。”
叶无雪急道：“那哥哥现在怎么样？”
裴令道：“以防他被梦魇完全吞噬，我将他的魂魄放在了玲珑画册之中。”
叶无雪道：“你怎么能把哥哥放入玲珑画册！那可是墨仙的东西……”叶无雪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见了裴令指尖跳动的蓝色火焰，那是墨仙之火。墨仙之火幽蓝阴冷，叶无雪不禁打了个寒颤。对他来说，墨仙是最阴邪可恶的东西，若不是墨仙作祟，叶无晴也不会枉死，裴令如今却控制着墨仙之火。
叶无雪咬紧牙关，说不出是对墨仙的恨意，还是对裴令的恐惧。
裴令道：“所谓墨仙，也不过是天道的工具罢了。既然墨仙是天道产物，墨仙的玲珑画册便让叶无晴的魂魄逃离天道法则，而不被天道湮灭，这是唯一的办法。”
叶无雪瞬间头皮发麻，裴令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备受冲击。
他喃喃道：“墨仙是天道产物……可是天道产物为何要……”
裴令道：“修道成仙本就是逆天而为，之前天道不曾打压，不过是因为没有威胁到天道的存在。自从宝坤仙人造出了万化镜，万化镜中又能创造三千世界，掌控万化镜之人于三千世界而言，便如天道一般的存在。天道自然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自宝坤仙人飞升以后，再无人飞升，并非是修仙界示微。而是即使有人到了半步飞升的境界，也一直压制境界不愿飞升。只因一旦试图飞升，便会遭到天道封锁，魂飞魄散。”
叶无雪终于明白当初晏容月为何一直压制修为不肯飞升，玉笑仙也是半步飞升的境界，却还在此间滞留，竟是这般缘故。
叶无雪却还有不解，他曾在万化镜见过裴令的修为，比之晏容月高出许多，怕是早已不是半步飞升境界。更何况裴令能够操纵万化镜，势必为天道意欲抹杀第一人。可裴令却还能自如穿梭于两届间，并未被天道察觉。
裴令将他心中所想说出口：“你可是想知道，为何我没有魂飞烟灭？”雨水在他的睫毛氤氲，让他看起来更为寂寥。
“我之所以没有被天道抹杀，是因为我……”裴令的气息本就微弱，几乎要与烟雨融为一体。他的声音如风一般轻柔，叶无雪留神去听，听见他后半句说的是：“只有过去，没有未来。”
叶无雪皱眉，不明白裴令所说的没有未来是何意。不过裴令的事情，早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玲珑画册缓缓打开，墨仙之火映在画册之上，幽幽如鬼火。
“叶无晴的魂魄就在这里，你随时都能见他。不过叶无晴魂魄残缺，记忆亦有损伤，故而只能在不算完整的过去停留。”
玲珑画册上描绘出越中城的繁华景象，与如今的荒芜对比鲜明。叶无雪用手指抚摸着画册上熟悉的房屋建筑，叶无晴死也不肯离开越中，就算留下魂魄，也要留在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