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强烈的阳光冲破窗帘缝,斜斜的打在黑发男子的脸上,让他难受的缩了缩脑袋。
旁边的抱着他的人已经醒了,一只手帮他挡住阳光,另一只手轻抬,窗帘就被莫名的力量拉的严丝合缝。
两个人相依偎着,累坏了的小义父乖乖窝在被子里,像是终于找到安全地点的野兽,缩成一团。
眼角的泪痣真让人心生怜爱,诛殷想。
有点舍不得破坏此刻的美好,他盯着封行之看了会,不知怎的,困意上涌,勾着对方的手指心满意足的又睡过去。
深灰色的床里面陷着两个人。
做着不想醒来的美梦。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洒在窗子上,发出令人安心的声音。
胸部很酸胀,好累,被人抱在怀里了吗?
床好软,不想起床,外面下雨了吗?
封行之微微掀开眼皮,面前除了严丝合缝的窗帘看不到任何东西。
“唔……混账东西……放手……”
喑哑的声音,带着金属磕碰到牙齿的细小声音。
怎么还抱这么紧?
身上最痛的地方已经好了很多,晚上项圈降了阻尼?
“醒了吗?”对方蹭了蹭封行之的后背,“睡了好久,中午已经过了。”
“还不是你……”封行之无法忽视舌上多出来的异物,但也识相的住了口,刚起床,腿根处抵着不可忽视的硬度,在这关口刺激这人,擦枪走火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低头,“唔……没事。”
“嗯?我怎么了?”家主接着逗他,故意向前顶了顶身体,引诱他,“说说看。”
封首领嘁了一声,到底是谁的发情期啊。
外面的雨还在下,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后腰上的旧伤被潮湿的空气勾出来,让他心中的戾气不断增加,又痛又痒,右腿神经被肿胀的腰椎内容物压着,无法自如活动,沉重的身体被项圈卡着力量,让他又回到当初来诛家的状态,比之前还要糟糕一点。
他盯着窗帘,神色倦怠,每次遇到下雨天准没好事。
“诛殷。”
“嗯?”
“把窗帘拉开一点”,封行之轻轻的说,“我想看看这里下雨的样子。”
地下城没有雨,但是有雨季。
足以冲毁岩石的猛烈雨水,从地下城那仅仅只有5%的、分散在各处的、不被岩石遮盖的地方灌下来,像是上天的冷意,撕扯下阴暗处生长的植物,用洪流淹没自己遇到的一切。
仁慈的,包容的。
不管是角落的老鼠还是腐烂的臭虫,不管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小强还是踢腿挣扎着的多足虫,洪流都会照单全收,然后留下恐怖的流行病和瘟疫,对这些淤泥中的渣滓进行顺理成章的筛选。
大量的砂石泥浆被污浊的洪水带下来,堆积在盆地中心,堆积成吞噬一切同理心和善良的沼泽,毫不在乎地展露着残尸腐肉和令人作呕的垃圾,向我们的首领显摆自己的坚不可摧。
——这就是淤泥之底。
拉开窗帘的窗户外,是封行之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景色。
和地下城的雨不同的雨,干净而猛烈,洗刷出树梢青翠欲滴的叶面,划过植物尖端的茎干,晃动着,赋予它们浓烈的生命力。
自卑感。
半只身子已经腐烂在淤泥里的狂犬不说话了,像是发呆一样,心里空洞的可怜,而诛殷也就这样安安静静抱着自己的小义父,不打扰他。
见识过太阳的人,还会心甘情愿的爬回沼泽吗?
两个人共用洗漱间的感觉有一点奇怪。
封行之行动略微迟缓一步,诛殷收拾好,他才刚洗完脸,无比顺手的接过对方手里的毛巾,擦完脸才反应过来这动作哪里不对,做过千百次的动作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
封行之拧起眉头,往旁边挪挪,可没想到对方也靠过来。
“张嘴,我来给你刷牙”,诛殷挑了挑眉,把牙刷塞进对方的嘴,给出理由,“昨天才打的钉子,义父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
“唔?”封行之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泡沫填满了,他乐得不动手养精蓄锐,于是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对方的服侍。
就是有点尴尬,张着嘴被人捏着下颌细致的清洁漂亮的凶器,吐着舌头被人轻轻的勾舌头上的东西,好奇怪。
对方眼神很专注。
“吃完早餐……我们继续昨天的事”,小狼揽着对方的腰,声音有点黏糊。
“嗯?什么?咳咳咳咳!”
封行之被漱口水一下呛得咳嗽起来,撑着窗台旁边的洗脸池干呕了半天。
“好笨”,诛殷叹了口气,“你小心一点。”
手上替他顺气。
“什么意思?”封行之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眼神又弱又凶,看的家主大人食指大动。
胸口的酸胀和肿痛让他无法忽视,颤颤巍巍的乳肉上磨着乳钉,让他不敢乱碰,身上的鞭痕还没有消退,仍旧痛意不减多少,全靠他的身体素质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