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刀,切入了与鬼的战局。
明明害怕的想要逃走,为什么还是留了下来呢?
铛铛数声,刀锋与骨质化的利爪数次交锋。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那无形的,潜藏在雾之中攻击,看不见出招的方向,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
藤本很清楚自己不是雾鬼的对手,只能抵挡一时,但他更清楚的是,自己已经不能退了。
再犹豫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如果他想苟活,确实能活到最后,就像十八年前一样……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的刀在抖,但他没有再后退。
他能对鬼造成有效伤害,他有与鬼战斗的经验,也就是说,他是最适合拖延时间的人。
他吹响了马哨,马匹嘶鸣着徘徊在鬼的攻击范围之外。
他的马还没死,他还有逃跑的机会,但他却挡在岩胜面前,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尽力拖住他,你找个机会策马逃走。”
刀锋如水一般游走,藤本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出招竟能如此流畅毫不生涩,挑、拨、压三式行云流水。
八之型·泷壶!
怒涛般的气场席卷而下,两端攻击先后击中了鬼手,鬼手在日轮刀的灼烧下泛着焦炭般的黑色,但却在不停蠕动,像是要长出新鲜的肉来。
……原来记忆中的恐怖敌人也只是肉体凡胎。
当藤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愤怒跨越胆怯和恐惧,瞬间席卷了他。
他十八年来没有一天停止磨练自己的刀法,他也不清楚他这样的废物为什么要在自己不擅长的方向坚持这么多年。
他的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就和杏子吐槽过,他在剑道方面的天赋实在有限。
等来到继国家之后,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会被仅有七岁的继国缘一打败。
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选择在剑道上日复一日地磨练着自己,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直到现在。
原来……原来哪怕是拿起日轮刀就会双手颤抖的自己,都一直在心中渴望着能有亲手手刃仇人的那一天。
藤本的手没有再颤抖。
血泊中的同伴不再让他感到恐惧,染血的黄衣剑士和黑衣剑士按住了他的刀柄,像是死者的祝福。
他心念澄澈,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成为刀的一部分。
九之型·水沫飞流
山风吹过,雾鬼绕着他的身侧游走,他踏着灵巧的步伐,足尖点着周围古树的树干,像是溅起水花,又像是舞动的溪流,不停变换着身形和位置。
他的刀身如龙那般舞动,顺着灵活的步法追击着敌人。
十之型·生生流转
铛!
雾鬼坚硬的骨刺被砍下了一角,下一击很快便再次攻来。
铛铛铛三招连砍,附在刀锋上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被后世称为防御最强的水之呼吸终于展现出了它最暴戾的一面。
生生流转,如游龙般转动着刀刃的连击,附在上面的力量逐渐累积,仿佛洪水那样裹挟了雾鬼,雾鬼心头火起,他是玩弄猎物的猎手,怎么能忍受被猎物纠缠不休。
鬼化为了包裹着的山风,冲向了刚刚上马的岩胜。
他知道那个人是商队的首领,既然那个鬼杀队剑士像猎狗一样死咬着他不放,他不介意先拿普通人开刀。
马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向前奔逃。可雾鬼在领域内的移动速度更快,他迅速包裹住了岩胜,并在轻柔的山风中显现出身形来。
他的双臂和躯干部分遭受了藤本的重创,还没来得及复原,于是他大张的嘴巴从中间呈十字形裂开,仿佛盛开的肉质花朵,花朵上的每一片花瓣,都整齐排列着人的牙齿。
岩胜被雾鬼从马上扑倒,重重摔在地上。
可岩胜却丝毫不慌,即使他卡在鬼口中的刀已经发出了嘶嘶的声响,腐蚀性的液体顺着刀滴落到了他的身上。
因为他摸到了那根关键的麻绳。
或许是因为岩胜没有日轮刀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了的缘故,鬼小看了岩胜,他的脖颈终于因为自己的攻击手段,顺势在雾气中显现了出来。
“终于抓到你了,阿系!”岩胜一声暴喝,手上的绳圈迅速收紧,借着树木的支撑,岩胜用腿夹着攻击他的鬼,一齐吊了上去。
陷阱的速度太快,没等雾鬼反应过来一人一鬼就被吊出领域的范围。
上空没有一丝雾气,只有一轮圆月高悬于枝叶交错的夜空。
清冷的月光为岩胜镀上一层银边,被吊起的手臂上破烂的袖子随风落下,露出了小臂上绑着的苦无来。
岩胜用另一只手取下苦无,上面刻着的“灭”字在月下亮得惊人。
那是阿系的苦无,能对鬼造成有效杀伤。
糟糕!雾鬼拼了命地想要逃离,可离开了领域的他雾化速度大幅度减慢,苦无的刃早已贴上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