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醒了。这是你从侍女口中听到的。她们窃窃私语，说着他已经疯了。
你拿着竹简的手顿了顿，突然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他。
你一进门便看到了贾诩。他闭着眼，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呼吸声几不可闻。
你几乎以为他快死了。
虽然他确实刚刚从鬼门关被救回来。
你无意打扰他养病。正准备悄悄离开，你就见他睁开眼，神色恍惚道：“殿下？”
被他认出，你便干脆不再后退，而是应了他的呼唤：“文和，是我。”
贾诩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殿下……殿下啊……”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的整个人都在颤抖，笑的让自己咳嗽起来：“死了！死了！咳咳咳！殿下！贾诩，咳，他已经死了！”
“……文和。”你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却不回应，只是状若疯癫地反复重复着：“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你感到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上辈子贾诩的身影和你面前更青涩的这个贾诩逐渐重合，你就这样看着在床上又哭又笑的贾诩。
……他真的疯了，就像是上辈子你在荀家侍从带他走前见他的那一面一样。
几天后，他的情绪稳定了些，逐渐能与别人说上几句话了。
你闻讯再次前去探望他，站在床前与神色阴晴不定的他对上视线。
“殿下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他面色沉沉，话语中充满了攻击性。
他这幅模样反倒是你上辈子无比熟悉的样子了。你并没有什么不虞，只是道：“我只是来看你的。我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这句话似乎又戳中了他的痛处，让他神色更加阴沉起来：“不劳殿下费心了。在下现在已经是一介废人，当不得殿下如此厚爱，殿下请回吧。”
你没有被他这番话刺到：“文和，我们先前便在一起了。”
他嗤笑一声：“殿下是后悔了吗。”
“不。”你上前一步，“我是想说，因为我很在乎你，所以我现在来这里看望你。”
贾诩顿了一下：“……花言巧语。”
“既然殿下这么说。”他并不看你，“那就留下来吧。”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留下来，但你真的留下来时，他却不自在起来。
“殿下就没有别的要紧事做吗，每天就这样浪费大把的时间在我身上？”他翻看着荀彧为他带来的竹简，语气不是很好。
你并不在意他的语气，亦是坐在一旁翻书：“我答应过的话自然会做到。”
他被噎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才不虞道：“那我现在说你可以走了。”
你看向他，哦了一声：“那我走了。”
于是你真的顶着身后贾诩阴暗的目光走了。
之后虽然停留时间没那么长，但你每天都有来看望他。贾诩对此从阴沉到几近习惯，甚至偶尔有了辟雍学宫时期的样子。
“殿下。”有天他突然唤你。
“怎么了？”你问道。
他眉头紧蹙，似乎在和自己作斗争，最后还是道：“还请殿下扶我出门去看看。”
你自无不应，带着他走出了这个居住许久的房门。
起初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全靠你搀着。但走了几步后，他逐渐习惯了这幅身躯，走的稳当了起来，几乎看不出他已然瘸了。
你们走到门外，他有些不适应刺眼的阳光，眯着眼睛看出去。
门口一颗枯树的枝头，开了一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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