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的灯亮了一整夜,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陆寒便起身前往码头,乘坐最早的一班列轨离开了。
他走之前,暖阁前乌泱泱跪着一群人,听候他的发落。
陆寒坐在廊上红木的太师椅里,仰头喝尽一碗茶,声音懒懒的,“那木头玩意,是谁放的?”
廊下一片寂静,无人敢答。
站在陆寒身后的副官扯着嗓子吼,“将军问话,明白回答!”
“嘘——”陆寒将带着黑皮手套的手指压在唇间,皱着眉,“小点儿声,大清早的,里头还睡着呢。”
“是,将军。”
“没别的意思,这事儿我没吩咐,可你们却做了...”陆寒语气阴沉地开口,话锋一转,“办的漂亮,本将军要赏,再问一遍,谁放的?”
“是...是奴家。”跪在最前面的润连颤抖着举起手,“禀将军,奴家是担心叶公子不会伺候,让将军为难...”
“嗯,不错不错。”陆寒走到廊下,牵起润连,将她的两只手放在掌心,温柔地赞道,“手真好看,是左手放的,还是右手?”
润连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老实回答,“禀将军,是...是右手。”
“用这两根手指?”陆寒挑出她的食指与中指。
“是...啊——!!”
润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得满脸是汗,右手扔被陆寒攥着,仔细看,那两根手指,竟已经被生生摁骨折了。
“不该碰的东西,不要乱碰。”他松开润连的手,接过副官送来的帕子擦了擦,“等等你一个人进去伺候,钱我给了叶枫桥,你和他要就是,不过人没醒之前,不许打扰。”
“是...是,奴家知道了。”润连握着自己的右手,忙不迭地答应。
“拿去包钱用吧。”陆寒将用过的帕子扔在地上,留下一句莫名的吩咐。
润连不敢怠慢,陆寒离开后,她叫人请了郎中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便独自进了暖阁。
阁里浓郁的松香味仍未散去,还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果香,淡到分不出是什么水果。润连捂着鼻子,一路进去,在最后一层纱幔前停下。
房间中心的圆形床榻上帘幔紧闭,看不清内里的情况,地上散落着一些绯红色的纱衣碎片,从纹样上看,应当是叶枫桥昨夜穿的那件。
多大的阵仗哟。润连在心中叹一句。
“什么人?”叶枫桥的声音已然哑得不像话,却依然带着警觉。
“叶公子,你醒啦?是我,润连。”她想了想,又说道,“将军大人派我来伺候你梳洗。”
叶枫桥在帘幔内冷冷地拒绝,“不必,烦请准备几桶水来,我自己清理便是。”
“这...行吧,我这就叫人去准备。”润连转身离开,突然想起陆寒临走前说的,又折返问道,“对了叶公子,将军大人说将钱留下来,你看...”
纱幔内久久没有回复,就在润连怀疑叶枫桥没听到,打算再问一遍之时,只听到里面轻声传来一句“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