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挤死了。”
齐景彦冷着脸往后退了两步,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待遇。
他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头,不耐烦地蹙起眉,顺势用肩膀撞了下齐痕,“时檐呢?”
“人家可是许家少爷”,齐痕打趣地笑道,抬手朝上面指了指,“自然是在二层楼座儿。”
莲花台的正上方有一层空中楼阁,平日里都是封闭,只有重要时候才会开放。
远远望去,时檐此刻就坐在那楼偏中心的地方,身旁也不知是谁,正侧着头与他谈笑。
齐景彦看见了,咬着牙骂了一声。
正门处空间极大,就算进不去,从外面也足以供得许多人观赏。
齐瑾在一片呼声中笑着轻轻点头,随后跟着在台侧落座。
这手气也不知是好是坏,兜兜转转又抽到他最后一个登场。
大红的幕布徐徐降下,西皮二黄粉墨登场,名角儿一起便是惊艳满堂。
“听说这是从扬州来的名伶,没被人买走前可是一票难求。”
“哟怪不得,瞧这嗓子,真够亮的!”
台下人声鼎沸,热闹到快掀破如意楼的穹顶,齐瑾低下头,整理着略显繁重的袖摆。
他今日穿着一身红白暗纹的锦缎,腰间盘的是朱玉兽面束带,头上戴着青镂垂冠,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策马少年郎的气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台上装饰都换了几轮,耳边嘈杂依旧,众人的热情却丝毫未有消减。
“哦对了,之前忘了告诉你,我和许公子的事。”
萧灵突然凑近他耳边,声音极轻,只有两人能听见,“我知道你对他的心思,朋友一场我劝你,收收心。”
许是到了最后,萧灵也不打算再装了。
他勾着唇,笑得意味不明,“你这张脸,勾不了所有人。”
说完还不等齐瑾反应,起身就上了台。
华丽的幕布从两旁收起,由方才的绚丽转瞬变成一水的青蓝。
萧灵脱下外袍,刚摆了个姿势,还没开始就引得台下一阵骚动。
是他最擅长的清商乐舞。
齐瑾见过一回,是某个训练结束的深夜,萧灵就站在前厅尽头的槐树下,那里正对着时檐的居室。
月光勾勒出他婀娜的腰身,抬手间舞姿轻袅,云袖翻飞,环着金铃的赤足发出悦耳的声响,踏着弦音一步一莲。
和眼前现在的景象相差无几。
齐瑾抬起眼,悄悄看向二楼。
似是聊到了什么,男人微微含笑,说话间放下茶盏,低头垂着眼,看着楼下。
莲花台上,雪白的足尖踏着金铃作响,时檐眉尖微挑,眼神盯着某处。
距离太远,齐瑾也看不清。
“好!!!”
人潮中的高呼迅速拉回他的视线,绚丽的彩丝自两旁飞射而出。
一片金光彩片中,萧灵笑着起身,向台下众人颔首致谢。
欢呼声太过,等了好久才有所平息。
站在楼外的有不少人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景象,都不由得呆了,谁能想到一个男人也能魅到如此地步。
齐瑾掸了掸落到身上的彩丝,无视萧灵下场时刻意的目光,起身。
所有幕布齐齐落下,四周瞬间一片空旷。
台下传来几声小小的唧哝,不知是不是错觉,整座楼仿佛在渐渐变暗。
正上方忽然缓缓降下一个巨大的滚灯,正好悬挂在穹顶,形似镂空的花鸟纹银香囊。
烛芯的光从缝隙中透出,灯竹在黑夜中不停旋转,映衬出一片光影斑驳。
四周昏暗,连普通的烛台都失了灯火,大大小小的滚灯接连降下,光晕弥漫,踩着鼓点逐渐照亮整座城楼。
灯滚而烛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