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青一大早就醒了,在别人家住要有礼貌,不能赖床,起床刷牙的时候,他还在疑惑,在苏天翊家也没这么讲究啊,后来仔细一合计,估计是被那王八蛋折腾得太累了,直接一觉睡几天,根本不可能早起。
老奶奶买了豆浆油条,招呼着时青下来吃了顿早饭,然后时青帮着她把家里的被子拿到楼顶的天台去晒。
站在天台上,时青再次被惊吓到了。
他看见了红色的故宫。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他现在站在什么地方啊?一抬头就能看见天安门啊!虽然挺远,只能迷迷糊糊看个雏形,那也很了不起了!
时青帮着老奶奶做家务,还陪着奶奶做电话亭里卖的糖人,就是老北京的手工糖人,蔗糖在勺子上加热,滴落在塑料切菜板上,讲究一气呵成,不能断。
胡同外偶尔有人骑着车经过,寻常的平凡生活里多了些欢声笑语。
时青是他爸的老来子,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爷爷奶奶,在这个奶奶身上,他第一次享受到了隔代的天伦之乐,老奶奶的孙子也不常回家,俩人在互相陪伴中获得了情感的慰藉。
快三天了,陈光满脸紧张地敲了敲卧室的门。
“进。”苏天翊的声音疲惫又沙哑。
陈光把门推开,差点被里面的香烛味熏晕过去。
苏天翊背对着他坐在床上,面前摆着时青的生辰八字。
他们家少爷在做法。
一是想用生辰八字找人,二是保佑时青在外面平平安安的,多遇贵人,毕竟走的时候身上就带了二百块,其他的什么也没拿,苏天翊怕他一个人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
“还是没有消息?”苏天翊捂着脸,声音嘶哑不堪。
陈光紧张地抿了抿嘴唇,“还在严加排查,包括各大住宿酒店,甚至地下黑旅馆我们都有查,但是……”
“多找点儿闲散人员,他们的消息比较灵通。”苏天翊的手握紧成拳,抵在发胀的额头上。
“好的,您要不要找一下陈董,他或许能……”陈光也是担心,苏天翊被逼急了,连武装都出动了,完全不顾他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后果。
苏天翊抬眸,“再等等,明天,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话说了一半,他突然栽倒在床上,面前的各种符纸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一地。
陈光心一沉,以为苏天翊昏倒了,他连忙冲过去,谁知苏天翊躺在床上,眼睑低垂,喃喃自语:“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说完,他合上了眼帘。
陈光嗫嚅着嘴唇想劝劝他,但看他眼底的乌青,终究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时青一丢,他的魂儿也跟丢了,着魔了一样拼命地让人去找时青,三天没睡觉,身心憔悴,形容枯槁。
“您先好好休息,我会加大力度,有您的保佑,时先生在外面一定会逢凶化吉。”陈光尽职尽责地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去吧。”
陈光离开后,苏天翊将脑袋深埋进被子里,棉质被子浸了香烛味,将时青的味道稀释了,他困倦难当,可是闻不到时青的味道他怎么都睡不着。
忽然,他睁开眼睛,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找出时青没有带走的衣服,虽然让人送去洗了,但是这件衣服还有时青的味道,他深嗅一口,浮躁的心里安定了一些。
他抱着这件大衣,裹进被子里睡了过去。
平凡安稳的日子让人舒心,也很容易消磨斗志。
时青昨天给祁衍打了个电话,对方还是没接,他就没打了,而是耐着性子在老奶奶家住了下来。
奶奶对他很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是时青觉得不能长时间赖在人家家里,并且为了躲苏天翊,他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下去赖在人家家里实在不好。
他最近正考虑要不要去宁秋原的学校找他,要不然的话,时青不知道该怎么离开北京。
第四天傍晚,奶奶准备做饭,可巧的是,家里的盐没了,时青便当仁不让地出门买盐,小卖部就在胡同的拐角,也不算远。
时青戴上口罩,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去买了一包盐,买完之后,又匆匆忙忙地回来,结果一脚刚踩进大门口,眼角余光就瞥见胡同对面的枣树下站了一个人。
那人也戴着口罩,身材挺拔修长,屈起一条长腿靠在枣树上,眼睛跟摄像头一样扫视着来往的行人。
时青看他一眼就走不动道儿了。
这人的身形和苏天翊倒是很相似,但是时青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苏天翊,并且,这个人淡漠的眼神,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那人也同样看见了他,他上下打量了时青一眼,眼前这个人倒像他要找的人,可又不是,并且时青给他的感觉也很熟悉。
他们十分有默契地走向对方,跟特务碰面一样,然后齐刷刷地在对方面前摘下了口罩。
“你怎么在这儿?”
俩人不约而同惊讶出声。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宁秋原。
“时青?你怎么在魏老师家?”宁秋原疑惑地皱着眉头问。
“魏,魏老师?魏沐周?”时青语气颤抖。
宁秋原点了点头。
时青整个人如遭雷劈,这个世上的阴差阳错真是太让人惊叹了,他这四天竟然都躲在魏沐周家里。
魏沐周跟苏天翊,可是睡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