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快黑了。
被班主任留在办公室里统计了太多名单,即便是夏天的时间,这会儿也已经不早了。
易年光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现在是一个人居住。
不会有人担心他回家太晚。
他轻车熟路拐进那条上下学常走的小巷,脚上的鞋在泥泞中嘎吱作响。前不久刚下过一场急雨,此刻清鲜的空气叫人舒爽不少。
然而,却有一种力量,魔物似的叫嚣着拖慢易年光回家的步子。
是从附近传来的不断的喧嚷声。
叫骂声,笑声,推搡声,碰撞声,玻璃的碎裂声,恶毒的,顽劣的。
这阵声响似乎是从某条巷子传来的,距离易年光很近。
他不自觉抬起脚步,寻着声悄悄走了过去。
声响越来越近了。
易年光很快找到了那个巷口,站定在拐角处。
他偏了些头,向里面窥探似的一瞥,却陡然屏住了呼吸。
巷子里堆满了破布瓦砾、废铜烂铁,碎砖头和水泥板、废弃的油桶车胎、旧报纸、朽烂的卫生卷纸、标签褪了色的啤酒瓶,所有这些,散落的满地都是。
这巷子是条死胡同,里旁只接着一家酒吧的后门,几个模样不三不四的人围在一起叫嚷,似乎在堵着什么人,怒骂嬉笑声混杂一气,脚边空了的啤酒瓶四处乱滚。
混乱之中,易年光定了定神,终于看清被围困的那个人——
是沈流春。
难怪他今天又无故旷了课。
易年光心下的疑团散了些,只双拳立刻捏了紧,目光紧聚在深巷某处,不曾收回。
这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他的心命令他走进去。
已经第二十三瓶了。
沈流春把空了的啤酒瓶放在桌子上,感觉眼前的人不知不觉化作了三道重影。
对面那人放下手里的同样第二十三个瓶子,轻蔑抬眼,“怎么,不行了?”
“开玩笑。”沈流春一手撑着有些摇晃的身体,拿过开好的第二十四瓶啤酒,张口就灌。
只是还没喝到一半就被截了下来。
“洒太多了,真浪费。”
他看到身边的一道重影摇了摇头,眼里涌上恶意,“这样可不行啊。”
“你们两个,”周仄挥手指了指两个人,“给我摁住他。”
“……你做什么?”醉意上来,无论沈流春如何反抗,也招不住两个清醒的人迅疾的拳打。
待凶狠的困兽被制住,周仄叫喝了二十三瓶矿泉水的荣宿上前去给沈流春灌酒。
“今天不给他灌到胃出血谁都别想回去!”
“你……他妈的……”沈流春没再去管眼前越来越多的重影,一个斜踢出去却被扣出。
周仄重重一拳捣上他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