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愿意服输的人。所以那场午後暴雨是再好不过的契机——
「郑雨未,教教我。」
「好。」我直视近在咫尺的郑雨扬双眼:「我教你。」
我想我那时候一定笑了。嘴角愉悦上扬,赢家的甜美滋味衔在嘴边。
我伸出左手轻抚他的脸,抚过他脸上的小痘疤,手上尽是鱼腥味与碎冰。一字一句:「第一课,Ai是彼此之间没有谎言。」
手指点了他的嘴角两下,我轻声问:
「告诉我,那些被你杀掉、没被警方找到的小狗屍T,你埋在哪?」
他稍稍挑了眉头,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手太冰、还是因为我的问题。
「你在试探我?」他微笑。
「我只是想知道,你能不能对我诚实?如果你真如你口中说的那样喜欢我。」
四目相交。
此刻像是谍对谍的心理战,互不退让。这场表面平静的战役,底下暗cHa0汹涌。从一开始就不会有所谓和平、只能争个你Si我活。
轰隆隆——雷电划破天际。
「可以啊。」他看不出情绪地笑:「既然你这麽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埋在我们小时候常去的那座废弃公园。」
「带我去看。下周放学,你生日那天。」我说。
他稍稍往後退几步,远离刀锋,额头划伤的血珠滴落,滑过眉骨、鼻尖,滴在厨房白磁地面,晕成一朵边缘模糊的花蕊。
他最後说,好。然後踩糊了那朵红花。
我们一前一後走着,目的地是以前那座废弃公园,设备年久失修、到处都是枯枝落叶,自然被冷落。我记得秋千坐上去会有刺耳的声音,那时郑雨扬的跟头,连单杠都构不着。
脚步不停,我们继续走往更里面的废弃工地,钢筋散落一地,工程未完成就弃置。鹰架遮掩下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隐隐有GU腐臭味,脚下h土寸草不生。
他踏踏两下,说:「你脚底。」
我蹲下身子,m0着那片荒土,手有点抖,像在m0动物皮毛。
「挖出来,我才知道你有没有说谎。」
他饶有兴趣地问:「你在打什麽如意算盘?」
「第二课,Ai是愿意为对方做任何荒唐事。」我直视他,冠冕堂皇地说假话。
强风袭来,吹得外头鹰架摇晃、遮风棚呼呼作响。
他没说话,最後低低笑了ㄧ声。也跟着蹲下来,拿来旁边一根生锈的细铁条,开始掘土。我看着那片土一点一滴被掘开,越挖越深,松软乾燥的土块落在一旁、落在我的白布鞋上。空气中难闻的气味逐渐叠加,我有点怕,怕大地会突然起伏呼x1。
铁条抵住,挖到东西了。
他示意我凑近看——一具腐烂的小狗屍T,有虫在啃食躯g内里的脏器,似是受到惊吓,又或是趋光本能,虫子一GU脑儿地往外冲,我吓得站起倒退几步。
郑雨扬说:「哦,我忘记你怕虫子。」
故意的。
小狗双眼再无生命,一片灰浊。郑雨扬的眼眸也是那样,即使在笑,依然Si气沈沈。
稍微平复呼x1,我问:「还有哪里?」
「我忘了确切位置。反正都在这片地底下。」
「??恶魔。」
他抬脚,踩Si那些恼人的虫子。眼神像在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是啊,我知道。从七年前就只有我一人知道。
这真是一个沈重的秘密。
我斜斜靠在剥离的混凝土墙上,背後传来鹰架的振动,有种错觉,世界下一秒就会轰然塌陷,我们和秘密一起办葬礼。
「你的要求我都照做了,」他走向我:「那我有什麽好处?」
「好处?」
「今天是我生日。」
我知道,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我拉着他的手,那是一双男人的手,流畅而不过分的肌r0U线条,骨节分明,已经不是稚nEnG的小男孩了。我拿起他的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你不是很迷恋Si亡吗?」我笑:「和小动物不同,我是人。杀了我的话,心情会不错吧。」
那双手似乎停顿了。
「你在开玩笑?」
「没有。我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