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安王言泽的暗卫为他带来了两个消息,其一是与他达成协定的西梁使者连夜离开了京城,避过了今早在城门口搜查细作的士兵。
其二则是……“你说,是臻贵妃把人拦住了?”,言泽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神情若有所思。
“是,为此,贤王还与臻贵妃起了冲突,贤王不仅数次辱骂了臻贵妃,还企图拳打臻贵妃。”,立在言泽身后的暗卫低垂着头,谨慎的措辞造句。
茶杯被放回了桌上,杯盖与茶碗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暗卫心里一紧,连忙说到:“不过贤王被及时阻止了,臻贵妃安然无恙,皇上醒来之后,只召见了臻贵妃,贤王未能见到皇上就出宫了。”
在两个月前再次见到林玖之前,记忆中的林玖已经模糊到只剩下一个盛放不了任何情感的破碎虚影,极偶尔的想起,也只是因为被夺妻的屈辱和幼时的情谊罢了。
但一切似乎都在那一个夜晚开始偏离轨迹,明明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却让他多少个午夜梦回时念念难忘。
“有趣。”,言泽吝啬的说出这两个字,就让暗卫离开了,他端起茶碗,用碗盖的边缘拨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茶汤翻卷起波澜,茶叶被裹挟其中,浮浮沉沉,一场旷世好戏,正缓缓拉开帷幕,而他,与她,都是这戏中人。
自从皇帝害病,上朝便已经是形式多于内容,几个迂腐到骨子里的老家伙照例参了臻贵妃几本之后,一日的朝堂之会便到此结束了。
言泽顺着人流离开的时候,身后却有人喊住了他,“安王殿下,请留步。”
安王其人,母族不显,天资平庸,性格温和,难当大任,这同样是那群迂腐的老家伙给言泽的评价,是以他的安王府向来不比贤王府那般门庭若市。
“林大人。”,言泽驻足转身,神情颇有些意外的拱了拱手。
林羡,官拜从四品大理少卿,本是同言泽不相干的人,却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而与言泽渊源颇深。
作为前朝太师的嫡孙,中书令的嫡子和臻贵妃的嫡亲兄长,林羡在官场上自然不缺吹捧的人,他熟稔与同僚们客套了几句,才走到言泽身旁。
“不知王爷是否有空请微臣到府上小酌一杯?”,这话说的再直白不过,言泽猜不透林羡的想法,索性全盘接了下来,“酒早已备好,就只等林大人品鉴了。”
酒自然不可能早已备好,但安王府上不缺美酒,林羡抿了一口甘醇的青竹酒,赞叹了一声“好酒”。
言泽笑而不语,又替林羡斟了满杯,安王与林家向来交情匪浅,单论林羡差点儿做了安王的小舅子,只是斟杯酒便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湖心亭的风吹的竹帘“哗啦哗啦”的作响,林羡忽然夸张的叹了口气,“可惜啊可惜。”,说着,还嫌不够做作似的,做作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林羡和林玖性格很像,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满世界胡闹,长大了还是偶尔露出没个正形的模样来,这点言泽曾经在林玖身上体会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