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声音清越温润,听起来是个年轻的男子,林安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如果不是这人,她恐怕就要葬身马蹄之下了。
那人似乎是感觉到林安的后怕,将林安抱紧了,仿佛哄小孩儿一样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姑娘莫怕,已经没事了。”
林安缓了好一阵,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不妥当,虽然大盛民风开明,但也未到陌生男女能当街搂搂抱抱的地步。
“多谢公子,我已没事了。”,林安的帷帽在慌乱间早已掉在了地上,即使低着头,她似乎也能感受到那人热过烈日的眼神。
闻言,那人便干脆的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拱手道:“在下颜渊渟,敢问姑娘芳名?”
林安打量着面前这个芝兰玉树的清贵君子,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捏,令她不想说出自己的名字,但面前这人刚刚救了她的性命,不说又未免太失礼了。
她抿了抿唇,还是屈膝行了一礼,“小女子林安,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我与姑娘一见如故,不知姑娘可否愿意赏颜某几分薄面,让颜某请姑娘在望月楼一叙?”,这话说的客气,却是没给林安拒绝的余地。
林安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应付这样的事情,紧张的不自觉的摩挲着腕上的玉镯,“公子客气,于情于理都该是我请公子才是,只是我的婢女尚未回来,我担心……”
颜渊渟的目光在林安的手腕上一扫而过,旋即笑到:“不妨事,我将我的侍从留在此处等候便是。”
林安皱了皱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正想再周旋两句,就听到颜渊渟说到:“若是姑娘担心银两,颜某这里尚有一些,可以暂做赊欠给姑娘。”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林安败下阵来,“……那就有劳公子了。”
“安姐儿,你觉得那个时常带你出去玩的颜公子如何?”,林夫人站在林安身后,一边为她绾发,一边试探着问到。
即便只是铜镜倒映出来的模糊的虚影,也难掩林安动人心魄的美貌,林夫人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她这两个亲生女儿皆是命途多舛,长女失散多年,刚找回来又入了宫,次女痴傻了十七年,本想这辈子就养在身边了,却不想还是躲不过。
更别提这两年林安聪慧懂事,与林夫人亲近非常,这下为了林安的事情,林夫人不知在夜里偷偷落了多少泪。
“颜公子言谈举止皆是不俗,衣食用度均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眼界品行远非寻常的贵胄所能比。”,林安说这话时,立在身后的婢女凝神听得仔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你,对颜公子可有什么情愫否?”,林夫人透过镜子瞧着自家女儿的容颜,心里总是不舍又不忍。
“我不喜欢他。”,林安说的直白,惹的林夫人警惕的瞧了一眼那婢女,但那婢女却急忙低头避开了林夫人的视线。
林安浑然不知身后两人的小动作,皱着眉说到:“我总觉得他对我别有用心,娘亲,我不能嫁给羡哥哥吗?我还是喜欢羡哥哥。”
林夫人缄默了片刻,才抚着林安的发髻,叹息到:“不能了,你父亲他,已经决定将你嫁给颜公子了。”
几个时辰之后,这段对话被完完整整的转述给了她们口中的颜公子。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年轻人屈着指关节,“叩叩”的敲打着桌子,“李福全,去寻一个手艺精巧的铁匠,朕想要打一条金链子。”
林安直到入宫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大盛的天子,她顶着红盖头,坐在床沿上,只觉得脖子就快在凤冠的重压下寿终就寝。
这时忽然有一个婢女上来,开口一句“娘娘”,将林安吓得魂飞魄散。
至于言泽来的时候,已是薄暮了,林安端正的坐在床榻上,这是梦中才偶尔会犒劳他的场景,如今他却将它变成了现实。
“安娘,我来晚了。”,言泽坐到林安身旁,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掀她的红盖头,就听到林安说到:“陛下为何要诓骗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