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周秉卿虽已交代过不必把人打死,但那螺茗儿还是禁不住昏死过去,吕元翰便随了周秉卿检验伤势,敷了棒疮药,写了方子,又命庆竹去抓药,后上覆孟湄和周秉卿,暂且不表。
且说陆子岚从孟湄那领了要审螺茗儿的差,却不去瞧螺茗儿,倒是先关起门来独审了荀安,果然不消一个时辰,那荀安便将所知全部道出,一面跪下一面哭道:“荀安只那一回凑巧碰见那对儿冤家,我也只道他二人不过是做个露水情儿,谁想今日之事竟缘起于此,那小娼妇只央我来求主子去给螺茗儿说情,并未提起她与那螺茗儿花园私会之祸……小的真的不知,小的好冤枉啊!主子明察,我对主子向来忠心耿耿,从不敢说一句谎话……”
陆子岚嫌烦,打断道:“好了好了,事到如今说这些个也无济于事,也合该螺茗儿倒霉,被湄儿抓了个正着,又有王爷那么个恪守男德的愚忠之夫在旁,便是湄儿想饶他如今也难了,更别说这螺茗儿从小在湄儿身边侍奉,已如半夫,可偏偏他又另有所属,这难免令湄儿吃不消……若说别人也罢了,那春喜,是灶上王妈的表外甥女,王妈又是孟府的老仆,别说湄儿,就是老太太也得给几分薄面啊!”
“主子说得极是,这院里的下人早就分了新老两派,素日又早有些积怨,若此时再罪涉王家,恐也容易寒死掀兔堑男摹!□
陆子岚点头:“此事切勿泄露,容我想个对策,既能保全王家颜面又能让湄儿饶过那浑东西……我看不如这样……”
陆子岚低声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荀安立马应声:“是,小的立刻去办。”
且说孟湄因这几日的事见了红,惊了湄园众人,周秉卿便将园中多半奴仆全都调配来日夜侍奉,众夫更是唬得恨不得在孟湄房外搭个帐子天天守着,那周秉卿更是一日都不放过吕元翰,紧追着叫他想办法,吕元翰诊了脉并不见异常,只得先开两服安胎药再计打算,幸而孟湄歇了两日便不再见红,众人见她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吕元翰连续几日熬在上房,回去时已是身心俱疲,庆竹打来水侍奉他洗脸蓖头道:“爹这几日真是辛苦,好在主母贵人有福,那腹中胎儿也是个小贵人……要我说还是爹的医术高明,也是老爷常说的理儿,这技高一人,墙就高一头,你看那院里谁不高看咱一等,就连王爷这几日也是拼了命地给咱送吃的用的……”
吕元翰笑笑不语,只仰着头卧在榻上,一时洗毕,庆竹又捧来花茶道:“昨儿沐婴送来的花茶,说是采摘新鲜的桂花茉莉,爹尝尝如何。”
吕元翰呷了口茶,只觉满口芬芳,不觉笑道:“这般好味是只独给我的还是大家都有?”
“只是爹一个的,想这也是王爷的意思,我看王爷是颇有提拔爹的意思。”
吕元翰摇头:“我在众夫里算年纪最小,资历尚浅,便是王爷有意,恐也不服众,更不消说还有子岚表兄这位自家亲戚可用,怎能轮到我呢……”
“爹此话差矣,王爷常说,德高才能望众,那陆公子虽是表亲,可处处拈酸掐尖儿,还爱呈公子脾气,不甚得人心,话说有才无德是不贤,有德无才是不能,唯有爹这般有德有才是大贤大能之人,咱虽进府进得晚,可主子有孕,这府上哪里少得了爹?”
吕元翰叹口气道:“你虽是个奴才,竟亦有鸿鹄之志,这般有心,也是难得,只是我不过是个行医术士,便是这会子主子们青眼我也不过是图我一时之用罢了,你可听过开到荼蘼花事了,万一若有不慎,那我也是要被众夫责罚第一人……”
“爹不必担心,我瞧着主子这一胎稳得很,再不济,还可以请咱们老爷进府来助爹也未尝不可。”
“此言不假,但待到主子生产后,府上定聘个小儿科的太医,父亲又不可久留,我也不过是得这昙花一现之耀罢了。”
庆竹转转眼睛,又压低声音道:“爹爹之耀,还可做主子的心腹之臣,如今螺茗儿东窗事发,爹何不趁此机会跟主子表个忠心,供出春喜来?…我在爹入府当晚可是听得真真儿的,那螺茗儿和春喜那时便犯些奸yin之事……如今螺茗儿死不肯咬出春喜,主子也是极力调查此事,不如借花献佛,爹得了主子的信任,往后事事皆易。”
吕元翰沉吟片刻,道:“此事不比其他,若供出那日你已知二人有奸却不禀来,反倒不好,那春喜又是王妈家的亲戚,我乃新人带新奴进府,得罪老仆也非明智,还是不便插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