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捧着他冰冷的脸,罕见的迷茫了。最后,你舔了舔那两瓣干裂而灰败的唇,落下一个久到足够喂饱一只魅魔的吻。
短短的黑色睫毛颤了颤,魅魔茫然地睁开眼。
被骤然明亮的光刺激到,他眯起眼,可你还是看到他因长久未眠而充血可怖的眼白,还有似乎从未变过的,眼瞳中幽深而盈涌的绿。
那点翠绿懵圈般转了转,最后捕捉到了你,于是牢牢定格在了你身上。被你捧着脸的魅魔眼角无力地弯了弯,尾尖软绵绵却执着地搭上你的腿,他哑到难听的声音里有种奇异的满足:
“陛下亲我了?”
你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艰涩地开口:
“你……你想要什么?”
软绵绵的魅魔于是在你手心里挣了下,努力扬起脑袋挺直背,很正式的样子。他好像知道自己要被夸奖了,憔悴的脸也带上骄傲的神气,尾尖不自觉又绕了一圈,这回是贴贴实实圈着你了。然后他仰着脑袋看着你,对着你笑:
“那可以再亲亲我吗,陛下?”,
答案是……他喜欢你。
这不是多叫人意外的事情,你想。
从出生以来,就有许多人喜欢你,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他们喜欢你的美丽的脸孔,他们喜欢你尊贵的身份,他们喜欢你与生俱来拥有的财富与权力。
他们同样想得到你的喜欢,为了金钱、虚荣和名声。贪婪的斑鬣狗用人皮遮住自己的欲望,却仍掩不了本性蜂拥扑向你。
可托西纳好像不一样,他从不向你索取什么,非要说的话,他只会小心又坦荡地问你能不能亲亲他,他好像只是想呆在你身边。
那就允许他留在你身边吧,你又想。
养一只魅魔和养一条狗一样,总归也废不了多少精力。你可以不在使用完他后处理掉他,也可以许诺不丢弃他。你可以让他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直到他的寿命走到尽头。
你摩挲过他的背脊,摩挲过一只小狗摇头晃脑的欢喜,摩挲过小狗世界里的春天、玫瑰和爱。最后,你的手指停在他的嘴唇,你牵引着他融化在春天软绒似丰茂的草毯上。你说:
“我答应你。”
因为他是一只魅魔。
因为他只是一只魅魔。
你告诉亚缇丽,你有一个猜想,可其实不止。在你醒来后的那段时间,你就粗略在脑海里整合了获得的信息,产生了两个大胆又疯狂的猜想。
第一个猜想就足够天马行空:你猜欧米拉之所以能掌握两种能力,是通过某种方式将斯多姆的能力转移到了他身上。并且他正在收集各种高序列的能力,因此才会在见到你时说你是“第二份大礼”。
而第二个猜想更加疯狂,甚至可以说是荒谬。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离奇的想法,你深知其诞妄渺茫,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你就止不住自己偏离的思路,一次又一次在一百万分不可能中拼命寻觅那少得可怜的一分可能来说服自己。
可现在,似乎已经没有验证的必要了,你的猜想在验证之前就被否决——
因为托西纳喜欢你。
因为他真的只是一只魅魔。
你亲吻他,触碰他,抚摸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柔。你看着他舒展的硬朗眉眼,你喜欢在操他时看着他的脸,这张熟悉的脸上一切细微的表情都总能叫你在幻想里达到精神高潮。你是喜欢看这张脸的,你是那样喜欢看的啊!
魅魔喘息着,想将脸贴在你的手上,而你第一次阻止了他:
“背过去。”
他在情欲里睁开他幽绿的瞳孔,不解地看向你。仅仅是片刻,他就放弃了思考,转而转过身体,信任又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给你。
看不到那张脸,你的精神骤然松懈下来,像巨大的期待落空,又像庆幸从末日里逃生。你想哭,又想笑,你想发狂地大吼,又想狂喜着尖叫。
你咬着他后颈那块刺青的皮肤,你的眼睛生疼,你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只好用咬进他血肉里的齿去看他,看他的肌理看他的构造,看他的血液看他的心跳。你终于看清楚了,你的嘴角神经质的往上翘——
他不是他,太好了,不是吗?
魅魔嘶哑的呻吟越拔越高,终于在某一刻于你纤长的手指下折断,相贴的赤裸肌肤下只剩被碾碎的湿润喘息。你松开嘴从背后搂住他,疲惫地放任自己洇湿在一场永无休止的春雨里。
可不经意间,你低头。
你仍旧见到一具被血淋淋挂起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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