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静姝有些不可置信,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滴眼泪都不曾有。
秦叔看着面前的颜静姝,看她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发一言,心中有些惊愕,怕她突然做出什么事情来,连忙道:“公主节哀。”
想了想,又觉得这四个字有些空洞,继而劝诫道:“如今太上皇去了,您要务必保重自身才是。如今您贵为公主,旁人也不敢轻易欺辱了你去。”
这话讲罢,见到颜静姝还是有些恍惚,秦叔不由得心疼起来,连忙低着身子接着道:“如今老太太也罢,老爷夫人也罢,亦或是彩如小姐、文燕姨娘,说句高攀了您的,都是公主的家人,您要保重自身才是啊。”
“多谢秦叔。”颜静姝看着面前这个一脸着急的男子,竟然觉得有些麻木,他说了那样多的话,她竟然没有半分感情,她甚至觉得自己极为理智,“秦叔,父皇是怎么死的?”
“这……”秦叔看着神色平静的颜静姝,心中有些许担忧,这公主的行为太过反常,一听她问话,便谨慎地答道,“怀安帝昭告天下,只说是急病复发。”
这话一说,让颜静姝顿时眉头紧皱,她在武和帝身边侍疾这么些日子,从不见武和帝有什么旧疾。
她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颜彩如正一心埋头吃着些东西,似乎并没有听到这里的话。
“公主要保重自身才是。”秦叔忍不住多叮嘱几次,生怕颜静姝有什么变化来。
颜静姝点了点头,又恍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跟秦叔问了些话,无非就是颜府的那些家长里短,才知道祖母这几日身子不爽,而大皇子至今也未回宫。
还没等聊多久,只感受到船突然停了下来,有外头的下人走进船舱道:“咱们靠岸了。”
颜静姝这才叫了正吃得不亦乐乎的颜彩如,两人收拾一番后走出船舱,只见靠岸处已经站满了过来接送她们的人,颜奉1和傅淮珩正伸长脖子地朝着她们看去。
其中一身翠青色长袍的傅淮珩在一众人中极为出挑,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了去。而傅淮珩的眼睛看向她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急忙飞奔过来。
颜静姝扭头看了一眼颜彩如,见她有些面色微微发红,心下了然,便往旁边撤了几步,好给他们说话的时分。
一见到颜静姝从船舱下来,众人纷纷跪下行了礼,颜静姝只微微颔首,朝着颜奉1道:“爹……”
这声音极小,却很是真挚。
颜奉1听着这话,心中是既高兴又心酸,高兴是因为抚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即便身登高位,也仍旧认他为父,却在下一秒连忙对着颜静姝挥手道:“福乐公主,不可,不可啊!”
毕竟如今颜静姝已不再是颜府小姐,若是一国嫡公主唤他为父,只怕被旁人听见,又是一个由头的腥风血雨。
这京城到底是吃人的地方,世人都道京城繁华,可颜奉1的想法就如颜老夫人一般,扯不进这光鲜亮丽的浑水去。
只可惜了姝儿这一生都得困在这京城了。
想到这里,颜奉1再看到颜静姝和颜彩如,原本一个从商多年、协助武和帝夺权的宁远侯终于有些绷不住了,他险些失去了两个女儿,只红了眼眶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还没等在场的人好生再说会子话,却听到不远处有快马加鞭的声音来,颜静姝眉头微皱,朝着远处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颜府衣衫的下人骑着马飞奔而来,这动静之大实在是让人侧目,众人不由得心生疑惑,尤其是颜静姝,只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这不是管马的陈生吗,他怎么过来了。”秦叔轻轻喃了几句,这陈生原是梅娘子的丈夫,因着梅娘子的缘故,在颜府管马,他马术极好,若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不会由他骑马来传话。
“吁——”陈生很快就将马骑到众人面前,他根本来不及看在场的人,只上前道,“老爷,夫人出事了!”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突炸,赵氏腹中的胎儿几乎可谓是被整个颜府视若珍宝,在场的人顿时连心都提了起来。
“出什么事情了?”颜奉1的面色顿时唰的一声就白了,赵氏是他的发妻,腹中又有他盼了多年的孩子,这要真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别说自己承受不住,老母亲怕也是要出问题。
……
等到颜静姝一行人坐着马车风风火火地赶回赵氏房中时,里头已经围着好几位太医。
白玉正守在门口,那张小脸满是焦急之色,一看到颜奉1带着一群人飞奔而来,连忙将他们拦住道:“老爷,嬷嬷把宫中的太医和产婆们都叫了进来,仔细嘱咐了,让人万万不可进去啊!”
颜静姝听着这话,回想起来宫中大皇子的母妃也是如此去世的,连忙拦住颜奉1,道:“父亲,如今娘亲在里头,稍有刺激容易出问题,还是谨遵医嘱的好。”
“姝儿说得没错。”颜老太太的声音响起,众人朝着身后看去,只见是病重着的颜老太太被文、燕姨娘搀扶着出来,她面色憔悴,却强撑着些精神。
“祖母……”颜静姝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顿时扑了过去,直直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手中的皱纹,只觉得有些鼻子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