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气得想扑上来,奈何陈安平劲不小,将他牢牢摁在凳子上,挣都挣不开。
眼看着姜果姐弟仨不把他的话放进耳朵里,他只能看向上首的姜根老叔,大声表示反对。
“姜果就是个妇道人家,她说的话可做不了主!这俩小的更是,他们黄口小儿说的话怎么能作数!”
姜根老叔不搭理姜德,只定睛看向姜果。
“姜丫头,你可知你今天这话说出来,就没有回头路了。”
姜果郑重点头,“姜根老叔,您放心,我清醒着呢。前二十年忍着受着,如今我才是大梦初醒,这是喜上加喜、值得高兴的事。”
姜根老叔叹气,明白她心意已决,又看向一旁两个孩子,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
他与几位族老互相对视,又是一声叹息。
姜年这一脉,是骨子里带的清醒,知道当断则断的道理。
“行了,我们几个知道了,你且起来吧,带着弟妹好生坐着。”
他转而看向姜德,神情严肃。
“好了,闹成这样像什么话,枉你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小辈懂道理。”
姜德不便再放肆,只能狠狠瞪向姜果。
“冥顽不灵!姜德,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那是给你留些颜面,你莫要得寸进尺!”
“姜根叔,我不服!”
“由不得你不服!”
姜根老叔目光如炬,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当了三十多年的大家长,这点子震慑力还是有的。
“二十余前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由不得你张嘴胡说。姜年当初自立门户,那是我同族老们一齐拍板的,你若要说姜年这决定如何如何,可是在质疑我们?”
姜德白了脸色,心有不甘也只能低下头去。
“就是今天这事,也由不得你说不。这么些年,姜果她们仨是如何过的,大家有目共睹,她什么性子,大家都很清楚,轮不到你泼脏水。”
族老更是直白,“中间这么多年的时间,你但凡做的事叫人看得过眼,姜果她们仨又如何会这般态度坚决地要跟你撇清关系。”
“你也说她们不过是孩子,大人间的那些恩怨,孩子又怎么会放在心上?说来说去,不过是你这个当叔叔的,空有摘桃子的心罢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姜根老叔抬了抬手,堵住姜德的话舌。
“姜年一家跟你家,早就不是一个谱上的事情了,你以后也不要来纠缠什么,不然你且仔细着你的皮。再有下次,族规伺候。”
打发了姜德,姜根老叔跟两个族老却没走。
姜果眼中有泪,心里感慨原主这一家起码还有清醒不偏袒的族中长辈帮衬,向着众人郑重道谢。
如今姜德铩羽而去,大家气氛都缓和了,陈德全更是吆喝着姜根上桌喝酒,继续尽兴。
姜果也擦着眼泪端了桌上没吃完的菜回厨房,耽误了这么久,菜都冷了,她得热热去。
陈安平本来要跟去,却被陈德全拽住。
姜根老叔这会儿才有功夫打量,目露赞赏。
“今天这一出闹的不好看,但姜果这女娃我们看着长大的,她是个懂事知礼的,日后你们且在姜家村好好过日子,凡事有我们这些族老。”
自打姜果跟陈安平定下要在姜家村落户,他便主动寻过姜根老叔跟几个族老,这事是在宗祠祖宗面前点过头的。
陈安平点头应是,目光落在通往厨房的侧门,隐约可见亮光。
“我们一定好好过日子,今天的事,多亏了诸位长辈做主,我敬各位长辈们一杯。”
宴席散时,已是夜深。
姜若熬不住,早就睡下,姜果则牵着姜善把一大帮子人都送了出去。
陈安平缀在后头,小声对她道:“今夜就早些歇下,我明日准时来。”
“好,安平哥,你们回去了也好好休息,我等你。”
姜果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他,站在原处看他们打着灯笼走远。
“走吧,小善,咱们回去。”
姜善点头,屋里头还有一桌子残局待收拾,今夜的事情还多着呢。
……
第二日天没亮,姜果就起了。
她看着床边整齐叠放的嫁衣,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姐姐。”姜善敲敲门,从门后探出头来,“饭我热好啦,你快些来吃吧。”
“怎么起得这么早?”姜果点头,扣好领口,以手为梳扎了根麻花辫走出来。
出来一看,桌上放在盘饼子,还有三碗面疙瘩。
姜若穿着整齐,两个牛角丫上还绑了水粉色的花绳,这会儿正乖巧捧着碗,一口口吸嗦着面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