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大雨将昨日积起来的一点薄雪冲化了,在院子里留下一洼洼透明的积水。
窗棂未开,房中仍然昏暗。
床榻上,冯玉殊仍在沉沉地睡着。昨夜凄风苦雨,她听了一夜,迟迟无法入睡。
云锦端了洗漱的用具进来,又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
窗台上,积了好大一滩水迹,有些暗红,看起来脏脏的。
云锦开窗的手顿了顿,心中还道是昨晚窗户关得不严实,让那大风大雨飘进了屋。
云锦回转过来,乍见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惊叫出声。
充满凉意的风和天光一同灌进来,照亮一地斑驳、凌乱的水迹。
“云锦,怎么了?”
冯玉殊被响动惊醒,她从床榻上撑起半个身子,疑惑地出声询问。
然后也愣住了。
她也看到了满地的湿痕,在清早的晨光中泛出粼粼的光泽。
那湿痕颜色怪异,好似参杂着别的什么东西,暗红的,好似泥土色,又比泥土艳些,从窗台一直延伸到…
冯玉殊的床边。
她的床塌之侧,积出一滩小小的水洼,水量比其他地方都要多。
冯玉殊心中一抖,整个弹起来,忙起身下榻,慌乱中,掌心好似硌到什么坚硬的物体。
她反手抓起来,拿到眼前一看,却愣住了。
是一枚圆形玉佩,她曾见过的,在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孟”字。
这玉佩也好似在泥地里打过滚,原本雪白的玉面裹了一层暗红,她想用指腹抹开,竟抹不掉。
“昨夜是不是有什么歹人进来了…”
云锦吓了个半死,正转着圈查看四周,生怕有什么别的异样。
好在除了这些奇怪的水渍,房中的玉碟金尊全都好好的,连位置也半点没挪。
“真是怪事…”云锦说着,回过头来,看清冯玉殊手中的物什,惊讶道,“呀!小姐,这不是…”
她是见过冯玉殊画的图样子的。
冯玉殊垂下眼睫,看不出情绪。
只见她默默将玉佩放在掌心中,摩挲了片刻,才启唇道:“将这玩意儿收起来,不要让我再看见它。”
云锦应了声“是”,心中也有些困惑。
孟景既已失约,为何还要夜里巴巴地来送块玉佩呢?
而且既然来了,为何又偷偷摸摸的,好歹也应该留下来,解释一句才是。
听票号掌柜的意思,这玉佩应是他身份的凭信,能取得出银钱来的。约莫是这小子心虚,既不肯安分下来,娶妻生子,又终归对冯玉殊有些余情,是以偷偷摸摸地送来些银钱,权当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