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苒躲开微弱的星光,靠墙蜷缩在床里,藏入阴影中,憋闷着沸腾的难为情,为亲到裴靖清偷偷窃喜。
许久才后知后觉,方才没有先叫裴靖清一声,莽撞得连他是不是醒着的都忘顾了。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叫他知道么?
他是爸爸,也得叫他知道啊。
忍不住悄悄撑起身子,慌慌地扒着窗子朝外探望——裴靖清坐姿如故,劲实如削的腰背,被军装衬得清俊挺拔,与远天的星光辉映。
她爸爸并没有察觉呢。
裴苒忽感惆怅,失望伏卧,翻涌激荡的情感冷如平潮,整个人说不出的怅惘静寂。
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他女儿,所以一句“今晚会做噩梦么”,他就肯像英雄一样守在窗外,护她安眠。
裴苒好想得到答案。
顾虑寇军会趁停火偷袭,第二天一早,双方停火,包扎所却难得稍稍消停。128师上上下下皆是精神紧绷、严阵以待。
明澄澄的日光,洒照低矮的黄土草屋,遍地铺金般沉静耀眼。没有裴靖清的人影,檐下的凳子也不见踪迹。
昨夜来如春梦,去似秋云。
裴苒独自呆在裴靖清的休息室看书,那本寇文小说的字里行间,弥漫着种种欲说还休的暧昧气氛和求而不得的清哀情调。
非常不好的阅读体验,很令人沮丧气短。
裴苒登时渴望坦荡磊落、勇敢超拔,特别是在裴靖清面前。
那才配得上他丰神溢彩、清毅铮铮的将军风度。
心不在焉地卷动书角,眼神飘浮,几成负气——
她凭什么不可以?
隔壁指挥部半日无人语,等到下半天,急急一阵脚步,上台阶时,踏出几分难掩的兴奋。
裴苒不能听清,但时有时无的远笑声告诉她,事情顺利。
当中有裴靖清的。
她没见过裴靖清肆意开怀的样子,那一定是很好看的。
到开晚饭时,裴苒从伙兵口中得知,裴靖清不仅瞒过寇军拖延了时间,还真如期等来了徐昭、白正廷两师,四个师的军队总算连线集结。
东临会战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