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灏一怔,紧接着吃吃笑起来,出于沉初茶的话,他无端平添几分释然,就好像看着戏台上扮丑的戏子般可笑又可怜,可他虚弱得几乎说不了话,只是暗暗运着功法,面露讥色。
沉初茶不懂她,这世上不会有人懂她,就连他也只读懂她叁分,但他已然觉得自己拥有了大半个世界,足矣。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沉初茶挑眉却是不恼,蛇母的手记令他的野心极度膨胀,倨傲的本质从压抑的心底翻涌而出,已成滔天巨浪之势,“——再回到我的提议吧,师父。一旦我们去清查清河镇,势必会惊动缚杀,届时癫狂的魔族挑起战争,天下生灵涂炭...”
“...我们只需要‘姗姗来迟’。这样一来,魔族长期积郁的愤怒得以倾泻,道修也拯救了苍生,这就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不是吗?”
见仲灏的目光实在灼热,他长叹一声,手指在男人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师父可还有什么话说?”
仲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蓦地抬手,清脆的响声如同惊雷迸开在沉默的空间中。他依然维持着掴掌的姿势,胸腔剧烈起伏着,目光刺刺指向面前的青年——他的发髻被打散,缕缕青丝4意垂落,遮蔽了他紧捂的脸。
“逆徒...!”仲灏气喘吁吁。
沉初茶跟着喘了几口气,然后才缓缓直起身,目光冷淡地仿佛在望着一具陌生人的尸体,“师父,”他不顾肿起的半边脸,“您老了,活了那么久,饮食起居都应该由我接管,不然以您那羸弱的身子,恐怕也难以过活吧?”
仲灏瞳孔一缩,沉初茶的声音又轻飘飘地传来:“...你真的离得开我吗?”
——师父累了,不如让他早些休息吧。
——师父体寒,弟子为师父准备了御寒的衣物。
——师父积劳已久,其余弟子不可打扰师父歇息。
——师父与缚杀一战后身上旧伤未愈,怎能再如此cao劳,不如让弟子来吧。
——师父......
仲灏的脑海里走马灯般浏览过他曾经说过的话,字字温软如蜜,蜜里刀刀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