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在南方的天空隐隐炸响,震得人耳畔轰鸣。
季青清俊的脸被闪电的光映得灰白,在见到摄政王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已经紧绷到了极致,没想到过了不到片刻,深巷里又走进来了几个黑衣男子。
几方人马相遇,俱都沉寂了下来,下着瓢泼大雨的巷道一时间只能听闻雨水滚溅在地的“唰唰”声。
季青头皮一阵阵发麻,当初她听闻他来金陵的路上曾写了封信回京,并提到她的存在时,下了决心要离开金陵。是他极力挽留,以为他在金陵任父母官便能护她周全。他未曾料到自己一封信竟给她带来如此大的麻烦,他此时已毫无办法,只能默默祈祷她此时不在家中。
只可惜事与愿违,在雨声中,他敏锐地觉察到深巷口子一串轻而仓促的脚步声,那一片低调的绀青色细布衣角已经出现在了巷口。
巷子中的其他几人比季青要更快地拧头,一齐盯着巷口的动静,直到一道纤瘦的身影出现,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来人一身极为普通的民妇打扮,一条朴素的浅蓝色腰带却将她的腰肢掐得极细,她撑着一把油纸伞款款走进来,看不清脸面,却无端让人觉得这是一位极为貌美的女子。
深巷里光线暗淡,但她的到来就宛如从外面带来了如明珠般温润的光,映亮了几个男人暗沉的眼眸。
季青说不出心中什么感受,只觉得这一刻被人刻意延长了一点又一点,他能看到她的身影自光亮中走来,窈窕的身形逐渐清晰,也能感受到那四个男人逐渐不稳的气息。而她的一举一动都似是戏台上的皮影一般,一丝丝定格放慢。
女子的步伐有些匆匆,撑着伞跻身进了深巷,伞周雨丝沥沥,如轻絮薄雾。她微低着头避开脚下的水洼,伞面把她的脸挡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一方白皙小巧的下巴。
避过巷口一个水洼,她抬起了头,伞面也随着她的动作而缓缓抬起。就如同揭开最后一层也是最关键的那层,季青方才听到的或急或重的呼吸声忽而消失殆尽,这深巷中的人皆屏住了呼吸。
伞面从她花瓣般的唇,到她小巧的琼鼻一路向上,直到露出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时,季青只觉脑中一阵阵嗡鸣,只能万分内疚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