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微庭硬着头皮赴约,是想确认长命锁,再问她一些话,可甄钰不按常理出牌约在菜馆见面。既然如此,他也没有理由逗留,脚尖动动,有起身离开之意。
甄钰察之,软呼呼的手心直接覆在他手背上,两只眼管着地面,楚楚可怜地说:“学生已经点了菜,顾老师不要走。”
此时堂倌敲门上菜,顾微庭两脚如垂冰,膝盖直不起来要走,甄钰的手始终覆着他的手背,慢慢收敛情绪,头不动,只溜着一双眼,看穿一身蓝布的堂倌将菜一一端上桌,都是些素淡的菜,没什么油气。
甄钰给顾微庭点了一碗段家产的酒,段家民虽死,但酒行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段家的酒行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给了顾家,既然如此,顾家就不会让段家酒行眨眼破产。
甄钰想让段家最终结局和当年的甄家结局一样,无法东山再起,不过段家既然能借着顾家蒸蒸日上,那她也随境而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段家再往上爬多一段时间,最后抽走他们的梯子,让他们活生生从云端摔下来,非死即残。
甄钰想过了,想要真正让段家无法再站起来,她就要拿到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当然,她一个外人可拿不了这股份,但不还有眼前这位顾家二少爷吗?
一把算盘在心里打得滴溜响,最后一颗珠子归位,甄钰的眼神微微一眨,变得犀利,她给自己点了一杯柠檬茶,却给顾微庭点了段家的酒。
甄钰推过那碗淡黄色的酒,说:“顾老师喝些酒,这段家的酒,在沪上最有名,入口柔绵,入喉甘甜,味道极其妙。”
酒推过去一半,转眼看见手边上,用里红外黄的瓷碗装着的钵仔糕,她有了别的心思,拿起一根竹签子,签子头在碗沿划上那么两圈,糕肉立刻与碗壁分离,她寻着一个空隙,将糕肉用竹签子稳稳串在了签上:“不过喝酒前,还是吃些甜品打底,要不胃空空,会不舒服。这是钵仔糕,十分……”
甄钰喉咙里发出几个奇怪的字音,一下子音似“烟”,一下子音似“殷”,最后变成了粤语:“额……十分烟韧。”又转成普通腔,“就是口感十分妙,顾老师试一试。”
米黄色的糕肉,表面陷着几颗破皮的红豆,顾微庭难胜甄钰的热情,接过来吃了一口,甜滋滋配胃口,咀嚼不迭,忽见甄钰笑着说:“学生只点了一个,突然也想尝尝味道了。”
言次凑过头,照着他刚刚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小口,咬的时候唇瓣一抿,故意将红色的口脂留在了上面。
顾微庭细嚼口中的食物,略停目光在甄钰脸上,冷敷了一阵,她的脸颊不再肿起,但巴掌印还没消,只是越看那个巴掌印越不对劲,他岔开五指,看似在抚摸那半边脸,其实暗地里在比对。
一经比对,他发现了端倪,脸庞冷如冰,收回了手:“自己打自己?下手也真够狠。”
甄钰不解:“顾老师在说什么?”
“我可不知,有人的手指是反着生长的。”
别人扇巴掌,大拇指痕近鼻侧,而甄钰的巴掌痕,大拇指痕却近下颌处,难不成还真有人手指是反着长的?顾微庭放下手中的钵仔糕,定睛看甄钰,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东西来。
闻言甄钰愣了一下摸摸脸颊,顿时转篷,狮子向火,整个人朝顾微庭怀里靠,拿起那碗酒,二话不说往他嘴里就送:“且不说学生是不是打自己,就说老师为何袒护学生呢?学生想了一个下午,想通了。学生确实没有勾引老师,只是和老师在床上偷了几个小时,如今又在这儿,你情我愿地偷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