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叁竿,炽阳高照,今儿是个大晴天。若非雀仔驻足窗头叽叽喳喳扰人清梦,季婉霜犹不愿醒来。
纤密鸦睫颤了颤,眼睛睁而未睁地看了眼枕旁。空空如也,阿赊不知去了何处。
她松了口气。幸好不在。
数不清昨夜要了几回,全身骨头好似被拆过再稀稀疏疏勉强拼凑起来的一般,敖璃若在,大是又拉着人翻滚。
虽仍睏乏,但着实太晚了,心说姨娘怎么也不来叫醒她,想翻个身,察觉自己未着寸褛。得先穿衣。
她翻身而起,但起到一半猛地腰一软,又扑通一下倒回去,头晕目眩的。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混沌感稍稍缓解,不意外地瞥见手腕昨夜绳索的勒痕,红得刺目。身上印着大大小小的斑斑紫紫,尤其腿间那处,明显被人狠狠蹂躏过的样子。
好在敖璃应当为她清洗过,没有黏腻污渍,床面也很干净。
缓了数息,终于慢慢能直起身,季婉霜暗叹口气,趿着木屐近乎一瘸一拐地走至衣柜前。
木柜紧挨着墙角,它约莫一人身量的宽高。此于常人来说已稍算狭窄,打开来甚至空荡荡的,仅一隔层放置了几件迭得整齐的衣物。
女人住的地方即便不富裕,也是干净舒适的,泛白陈旧的衣衫每次都会洗得干干净净,再经烈日暖烘烘暴晒才放入衣柜。那衣裳的皂荚香,浸得柜里也跟着一股淡淡的好闻气味。
素手略过几件薄衫。
无须过多挑拣,她衣衫本就不多,样式也简朴,要第二件便罢,领子稍高,能遮住颈下几点痕迹。
颈线修长,微微的后仰,衣衫套头落下,她有条不紊理好衣摆,忽地“哐”一声,屋门教人推开。
不怪对方粗手粗脚,只因门板年久失修,欲坠不坠弱不禁风挂在门框,稍一推搡就要闹出动静,待得闲了必得好生修理一番。
“霜霜,穿这件。”少女嗓音如出谷黄莺,清美明朗。
她兴高采烈献宝一般蹦跳至跟前,手里塞来一包布裹,季婉霜愣了愣,随即脸红耳热。
光天白日,这人一点不避忌。她底下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穿……
“你、你先出去罢,我更衣。”
她说话时视线都不知往哪里摆,低垂着脑袋眼神闪躲,无所适从。敖璃一笑:“你浑身上下,我何处不见过、不摸……”
余下孟浪字句均教一隻手心堵住,季婉霜愈发红了脸,声音细若蚊呐:“别说了。”
怎地如此不知羞。
正欲斥言几句,手里忽地一热。
舌尖犹如猫崽舔舐,缓缓划过掌心,挠人心痒,季婉霜抬眼,正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心倏地如过电一般剧烈跳动。
扑通扑通止不住。
周遭飘荡起浓郁的肉麻意味,说不上为何心慌,季婉霜仿若受了惊的兔子慌乱缩回手,抓起裤子便跑。
电光石火间,敖璃眼疾手快拦腰将人带回,眉眼微愠:“躲?为何要躲?”
“……”季婉霜本就腰膝酸软,莫说跑不远,让这一揽更是直接倒进她怀里。
下身光溜溜,手里抓着条裤子进退不得。季婉霜尴尬半晌,很没底气地道:“你不碰我,我、我便不躲。”
抽走她手里拧得像酸菜一样皱烂的可怜裤子,敖璃掰过她的脸,与她对视,“怎么,提了裤子翻脸不认人?”
“负心人,是要遭雷劈的。”
皓齿还如贝色含,长眉亦似烟华贴。
柔美得我见犹怜的女子,话中委屈控诉,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才是被白嫖一宿的那个。
“我……”
她正要辩解,敖璃冷声打断:“你忘了昨夜应了我的?”
季婉霜迷惑,顺着问:“应了什么?”
昨夜闲潭梦落花,迷迷蒙蒙的谁知道说了啥。